乐器行里,埃尔德瞪大了眼睛盯着那个被惠斯通抱在怀里的行李箱。
他先是眉头一皱,随后俯下身子将耳朵贴在行李箱上,在听了一会儿后,埃尔德忍不住捂着脑袋惊叹道:“见鬼!你是在箱子里塞了一个人吗?另外,亚瑟,这声音听起来,为什么有点像你?”
亚瑟叼着烟斗,划开火柴点燃:“因为那就是我的。”
埃尔德捧着自己的脸,忽然惊呼一声:“什么意思?!亚瑟,难道你的灵魂被关进了这个箱子里吗?那现在站在我面前的这个伱,到底是人还是魔鬼?”
亚瑟吸了口烟,悠悠的吐了个烟圈:“你觉得呢?这两个有什么区别?”
一旁正望着满墙乐器兴致勃勃赏玩的红魔鬼听到这话,忍不住坏笑着应了句:“确实没什么区别,二者都是上帝的敌人。只不过魔鬼没有战胜上帝,但是人类战胜了而已。”
亚瑟瞥了眼红魔鬼,又看了眼面前的留声机:“所以说,这种新发明,算是人定胜天的隐喻吗?”
红魔鬼只是微笑:“亚瑟,我说的可不是这件事情。”
亚瑟也没有继续搭理他,而是转过头望了眼大呼小叫的埃尔德,以及一旁被埃尔德一惊一乍表现吓得不敢吱声的惠斯通。
他从兜里取出一个崭新的烟斗,细致的压好了烟草,随后塞进了嘴唇发白、鬓角冒汗的惠斯通嘴里。
随后,他勾搭着惠斯通的肩膀,开口道:“来,我的朋友,先吸一口,然后来给这位牛津的绅士好好解释一下留声机的原理。毕竟对于声学的研究,我远不如你。”
惠斯通哆哆嗦嗦扶了扶烟斗,随后深深的吸了口气,但这不止没能让他恢复冷静,反而把他呛得扶着柜台连声咳嗽,就好像他得了肺痨,随时都快不行了。
但亚瑟可不给他逃避的机会,他从大衣下遮盖的枪套里取出燧发手枪,食指套在扳机护环里转了一圈,随后只听见啪的一声,他把手枪拍在了柜台上。
亚瑟面无表情的用手握住惠斯通的手腕,将他的手掌压在冰凉的枪管上:“来,惠斯通先生,摸摸这个,这能给你带来演讲的勇气。”
惠斯通冒汗的手刚碰到火枪,整个人转瞬便像是触电一样浑身一哆嗦。
仅仅一瞬之间,只见惠斯通挺直腰板,随后镇定的推了推眼镜,严肃并且严谨的冲着埃尔德开口道。
“这位先生,我的这个留声机,主要工作原理基于振动和旋转的原理。首先,在录入的时候,将声波转化成金属针震动的能量,并利用金属针将声波刻在包有锡箔纸的蜡筒上,而在播放的时候,则需要将它反过来……”
初时,惠斯通还有些不适应,但随着讲演原理的深入,他仿佛已经忘记了身边人的存在,开始滔滔不绝的陈述起了留声机的各项结构,以及这个产品研制过程中出现的问题与他未来打算进行哪些改进。
但埃尔德却越听越迷糊,这个科学绝缘体既不了解声学,也不了解机械,但作为一名立志于通过科学俘获贵族小姐芳心的不列颠绅士,埃尔德依旧本着‘有志不在年高,无知算不上傻逼’的求学精神,举手提问道。
“惠斯通先生,请问……”
但他的话还没说完,便听见惠斯通猛地爆喝一声:“闭嘴!”
这位外貌温文尔雅的先生下意识的抄起柜台上的火枪,顶在了埃尔德的下巴上,瞪着眼咆哮道:“现在不许提问,再多嘴,我他妈一枪崩了你!”
埃尔德惊得汗都下来了,他向一旁的亚瑟露出求救的表情,但收获的却只有对方爱莫能助的脱帽致意。
埃尔德见状,只得深吸了一口气,露出了一个标志性的笑容,用他忧郁的眉毛和眼睛向惠斯通传递一个信息——牛逼,你继续。
惠斯通这才消了气,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总算把声学的原理和留声机的结构全部介绍完毕。
他的嘴巴刚刚合上,整个人便如同虚脱一般趴在了柜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亚瑟靠在柜台边缘,笑着鼓了鼓掌,予以肯定道:“惠斯通先生,您这不是挺行的吗?你看,演讲也并不是什么特别难的事情。你刚刚在演讲的过程中,体会到了什么样感情?”
惠斯通闭着眼睛,捂着砰砰乱跳的心脏,他的脑子有些发懵:“我……我就是有些恐惧……然后,又突然有些愤怒,我讨厌演讲,但你们却非要逼着我做这件事情,所以我很生气……之后……之后我就稀里糊涂的讲了那么多东西。”
亚瑟微微点头道:“恭喜您!您算是抓到了演讲的精髓了。一次成功的演讲,需要的就是情绪,恐惧是一种可以运用的情绪,愤怒当然也是一种可以运用的情绪。对于听众而言,您要做的就是将您的情绪传递出去。先感染自己,只有这样,才能让听众感受你。”
语罢,亚瑟冲着身旁一脸劫后余生般的庆幸、拿着手帕擦汗的埃尔德开口道:“你刚刚感受到惠斯通先生的恐惧了吗?”
埃尔德闻言瞪眼道:“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