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很不幸,从大学一毕业就开始从事这份工作。
我像我的所有同事一样,拿着周薪十二先令的薪水,一周工作七天,每天工作十四个小时,巡逻超过十五英里。
我不想欺骗各位,这份工作十分劳累,也称不上不体面,但这些都不是我在工作中最难克服的问题。
我完全理解为什么在场的先生女士们在庭审开始的时候,就对我抱有那么大的敌意。
因为就算是在日常工作中我们面对的也是这样的恶意,甚至要更加赤裸裸,表露的更为直接。
在我于苏格兰场工作的这半年时间里,我所在的格林威治区一共遭遇了六十起袭警事件,
但讽刺的是我们当地的警员还不到三十个。
我有许多与我同时入职的同事,但现在依然留在我身边的只有不到三分之一。
他们当中有一部分人之所以离开,是因为薪水太少而工作强度太大。
但绝大部分,却是因为我们在工作中完全感觉不到任何尊重,我们甚至感觉自己比罪犯都要罪恶。
全世界的人都对我们充满敌意,随时随地想要给我们找点麻烦。
但我并不怪那些人们,就像今天我不会怪罪在场的先生女士们一样。
因为如果一个人随时都有可能把我送上绞刑架,那么我多半也是不会给他任何好脸色的。
但是真的是所有警察都想把罪犯送上绞刑架吗?
今天小亚当的例子已经摆在这里了,我并不希望将他送上绞刑架,但我的职责却不允许。
看看我们的法律条文吧。
破坏道路,死刑。
砍伐树木,死刑。
偷窃信封,死刑。
打捞沉船遗物,死刑。
晚上涂黑脸出门,死刑。
盗窃五先令以上价值物品,死刑。
未婚母亲隐瞒流产,还是死刑。
如果我把我们的死刑条例展开说,那估计直到天黑都说不完。
这种奇怪的现象并不仅仅是由我个人发现的,塞缪尔·罗米利勋爵早在1808年就在议会提出需要改革我们的刑法,但很遗憾的是,他的努力并没有奏效。
在1808年,我们规定了超过160项死刑,而经过20多年的努力后,我们现在又增加了70余项。
但是死刑数量的迅速增长有效的改善了治安环境吗?
很不幸的是,我必须要向大家汇报另一组数据。
在1805年,仅在英格兰和威尔士地区因刑事犯罪被捕的案件,有4605起。
而在去年,就在去年!
先生们,
女士们,
你们猜这个数字减少了吗?
没有!
当然没有!
去年,我们在英格兰和威尔士地区的刑事案件达到了惊人的三万起,整整翻了六倍!
也就是说死刑罪名的增加非但没有帮助我们改善环境,还使得犯罪率直线飙升。
当然,我这么说并不代表我赞成废除死刑,但是我希望能够以更加合适的尺度去衡量轻微犯罪。
我看不懂我们的这个社会,我不明白为什么盗窃五先令就要判死刑。
而在1825年,我们有七十多家银行倒闭,无数储户的存款因此遭到重大损失。
那些银行合伙人盗窃数目远超五先令,然而我没有看到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个被悬挂在绞刑架上。
我看不明白,我不理解这个社会。
我也不知道我做这份工作到底是为了什么,我明明在执行法律、遵守职责,但我却总觉得自己像在犯罪!
我他妈的不明白,也没有人告诉我,这到底是为什么!
为什么我的朋友要因为五先令去死,而有的人造成了五百万磅的损失却依然活的好好地!
我在入职的时候,经常背诵《警察训令》,那里面告诉我。
警察应当始终与公众保持良好联系,尊重‘警察就是公众,公众就是警察’的历史传统。
但是现在,公众告诉我,我不是他们当中的一份子。
而我明明是个警察,然而却又总想发出与我职责不相符的发言。
我一直在因为这点而困惑,直到前段时间我读到了一段布告词。
也正是因为它!
我才决定在今天出现在这个位置!
我把这段布告词留给我自己,也想将它分享给大家。
没有人是自成一体、
与世隔绝的孤岛,
每一个人都是广袤大陆的一部分。
如果海浪冲掉了一块岩石,
欧洲就变少。
如同一个海岬失掉一角,
如同你的朋友或者你自己的领地失掉一块。
每个人的死亡都是我的哀伤,
因为我是人类的一员。
所以,
不要问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