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从小心中有数，沉稳有余，跟她这个母亲说亲近吧也亲近，说不亲近吧也不对，他们母子之间少寻常人家的嬉笑闹骂。

方才见到他的另一面，不管他是因为谁作出的改变，她都高兴。

母子俩有说有笑，明仪旁听，偶尔附和一句，周王妃仿佛看到了日后儿子儿媳陪伴的日子，笑的停不下来。

徐嬷嬷见之，跟着高兴。

等明仪和周庭告退时，徐嬷嬷亲自相送，跟他们说道：“世子爷，程小娘子，王妃娘娘很是高兴，奴婢许久未曾见她这般高兴了。世子爷，您掌权时，王妃都不曾这般高兴过。”

走出后院，明仪回眸望着内院入口，到底生出了几分复杂的情绪。

周王妃看似什么都有了，却也有那么多的无可奈何。

一朝嫁入王府，初始维系的是西北周王府和梁氏的关系和颜面，后来是为了儿子；从她嫁人开始，想必做出了太多妥协，即便如此，她的性情依旧温婉。

至于对周王府的小妾和庶出严格，那是天然的立场和利益所致。

在与她无利益冲突时，她是个十分温婉的人。

周庭停住脚步，垂眸看她，“怎么了？”

“......我在想，王妃娘娘其实很想跟你亲近些。”做母亲的大概都不希望儿子跟自己生疏吧。

周庭深邃的眸色微动，摇摇头，“别多想。”

明仪仰头微笑，没再继续说；有的话，说多了讨人嫌。

周庭跟周王妃之间大概是小时候的掺杂的事情太多，导致，周王妃在对儿子的事情上有些错漏；周庭则是习惯了作为周王府世子爷，未来继承人培养的规格，做事不能随心所欲，对所有人保持一定距离。

看似亲近，其实在他心里也是疏离的。

“回吧，我好久没在王府住了，不知道陶怡苑变样了没有。”

“好。”敛去五味杂陈，周庭跟在她身侧，一起走回陶怡苑；站在院子门口，对她道：“进去吧，好好休息，春梅，照顾好你家主子。”

“是，奴婢会的。”

春梅福身送走周庭，几步走到明仪身边，虚扶着她的手；被明仪抬手抚开了，“这地好走，不用扶着我，命人送些热水来；然后你也去洗洗，洗了早点睡，明日一早去给王妃请安后就回家。”

“奴婢晓得了。”

话是这么说，春梅仍然伺候她洗漱完毕才去了隔壁厢房清洗。

好几日没洗过澡，身上脏还有点臭味，着实不好闻。

竖日。

天色蒙蒙亮。

睡了一个好觉，明仪早早起床练武，招式练出了肌肉记忆，不用她特意注重也不会伤到禁锢。

一通锻炼下来，出了一身汗，春梅出来后熟稔的命人送了热水来，让她重新洗个澡。

外面冰天雪地，洗浴房关了门窗同样有些冷，她快速洗完穿上衣裳；湿漉漉的发丝用内力烘干，披上厚外套，走出洗浴房。

春梅进洗浴房拿出脏衣服去洗，加上昨日的衣裳，数量可真不老少。

冬天的衣裳厚，洗起来费劲，洗了之后还不容易干；春梅很是庆幸，不用她一个人洗，她只要洗主子的贴身衣物就好，否则，手非得冻伤不可。

从下没做过重活儿，在王府伺候也跟小户人家小姐一样，手上有点茧子却不明显。不曾经过反复冻伤的人，陡然受这么大的罪，会很折磨人。

“主子，您先用早膳，奴婢把衣裳送去浣洗的院子。”

“那你快去快回。”明仪站在走廊下，说完扭头往卧房走时，便见周庭身披黑色大氅阔步而来，“潮生，你也这么早就起来了呀。”

春梅福身告退，端着冒尖一盆子衣裳疾步走开。

周庭嘴角带着浅笑，轻轻颔首，迈步走到她身边，看她披头散发的便问：“又洗头了？”

“对，练武之后汗津津的不舒服，又洗了洗；你呢？今天早晨练武了吗？”

“练了，武艺也算是我安身立命的根本，哪儿能落下一日的。”院中没了旁人，周庭大胆牵起她的手，回头看了一眼站在院子门口的不为和暗三，“早膳送到陶怡苑来。”

“是，爷。”

暗三作揖应承。

不为暗暗瞪了他一眼，这人就喜欢争表现，而他回回都会落后一步；果然，好几年不在主子身边伺候，他跟在主子身边时的默契都少了。

暗三面色不动，扬长而去。

不为咬咬牙，狠狠地发誓，下次一定要比暗三快。

周庭可不管他们的机锋，牵着明仪进屋，“外头冷，别冻着了。”

“没事，刚洗完澡不冷。”侧目笑眯眯打量他，这一侧目便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檀木香，“你什么时候开始用檀香了？有点像寺庙里的用的檀香，带着沉香的味道，还有红花。”

闻着挺浓，却不闷人，很是清甜好闻。

令她想起很早很早以前，不知是哪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