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老爷子会心一笑,调侃行径适可而止,“你是真正为百姓着想,百姓们才会对你尊崇有加;不过,你有打算将生意做到其他地方吗?”
“生意上的事情稳扎稳打,慢慢来。”没明说,留了悬念。
“您思虑周全,生意上的事情老夫懂得不多,您有您的打算,老夫明白。”
明仪明媚浅笑,“开渠之事,得交给您。老爷子,您给个准话,勘察是要您亲自去还是派人去也可以;我这边好安排下去,耽误一天平阳关多旱一天,开渠一事势在必行,而且得尽快。”
宁老爷子叹息,他一把年纪,腿脚不如年轻时灵便,不想跑了。
亲眼目睹平阳关的旱情,他又狠不下心不管;日后,不出意外,他们一家子是在西北扎根了。
相较于其他地方干旱成荒漠,西北地界草木繁茂,跟世外桃源没两样。
人心稳定,统治者文武双全,有为民之心;干旱似乎与西北没多大关系,西北百姓的生活依旧如故,甚至隐隐有更好的迹象。这是在中原未曾出现天灾人祸之前都很难见到的现象,大羲王朝鼎盛时期,苦的是百姓,天灾人祸一来,苦的更是百姓。
西北却不是。
西北的赋税只四成,百姓们可留下先六成收成,足矣供应一家子一年的口粮;节省一点可以省下一些余粮,攒个几年,余粮很可观。
至于没有田地的人家,出去找活儿干、当佃户都能活下去,生活上困难一些,好歹能活下去。
中原盛世那些年,赋税重,基础赋税就要六成;遇到朝廷加赋,便难以维系生计,诸如此类的加赋多不胜数,中原百姓的日子早已苦不堪言。
“程小娘子见谅,非老夫不愿出开渠,老夫腿脚不便,老了身体不好,走不得山路了。”
明仪浅笑道:“这倒是不难,据我所知,您的儿孙在水利上颇有心得,得您真传。”
望着一脸笑意,从始至终,礼节到位,优雅从容应对的小女娘;宁老爷子从心底发出一声叹息,“程小娘子谬赞了,他们不过学了点儿皮毛,老夫也不敢说精通水利。”
什么真传不真传的,他可不敢默认下来。
活了大几十年,在官场上混迹了三十多年,对官场里的那些官员的弯弯绕清楚的很;没想到,这位小娘子的脸看着稚嫩,心却是黑的。
她话里话外不就是在敲打他么,他要真敢拒绝,撂挑子不干;他的这些儿孙就得遭殃了,上位者对下位者有意见,不用她动手,多的是人出手使绊子。
明仪还真没这么想,人家不愿意干活,她不至于拿他的家人威胁。
最多是利诱,不存在威逼。
不过是话赶话说到这儿了,宁家这些儿孙确实是跟着在宁老爷子身边尽孝;多少该是学到了一些,不说完全学会,知道原理,他们肯实践,平阳关的开渠一事就有眉目了。
“宁老爷子,您太谦虚了;周王妃在信中说过,您在朝中任职期间,虽然进行水利一事只有几次,但是,您经手过的堤坝、河渠一直沿用至今,没有出现过决堤之事。”
“平阳关与中原连接,日后之事我们谁也说不准;西北百姓越来越多,逃荒、逃难来的流民日日增加,不仅是从中原而来的,还有从其他地方来投奔的。平阳关地处交界地,地貌广阔,若是能解决水源和草木的问题;再有流民来投奔,平阳关不失为一个安顿的好地方。”
宁老爷子沉吟着,她说其他的,他可以做到无动于衷;然而,说到流民安顿问题,他没法昧着良心说不在意。
他这一生几经风霜,好歹挣下了一份家业;可惜,乱世一来,家业付之一炬。天灾来临,只能舍弃老家,保全家中血脉,迁徙至西北。
一路走来,见过流民们的艰辛苦难,颠沛流离,吃喝难济。
西北这片世外桃源,流民来了先也算是看到了希望;他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半只脚踏进棺材板了,老了老了,难得有机会做一些想做的事情,开渠就开渠吧。
“程娘子,老夫答应帮忙开渠没问题,不过,在此之前,老夫有个条件。”
“您尽管提。”明仪大气开口。
宁老爷子眼里闪过笑意,道:“我家大孙子学业耽误了,路上逃难行路难,没有夫子教导,老夫这大孙子被耽误了;以及,家里还有几个小孙子也需要夫子,老夫只有这一个条件。”
需要夫子啊!
那好说。
明仪爽快点头,“好办,西北好夫子还是不少的,等开渠完成后;我亲自跟世子爷提一提,请世子爷找个好夫子。”
“老夫办完事得回去养老了,孙子也要跟着回去。”
“人跟您回去,您是办个私塾还是跟夫子商量开办个书院都可。”算是为当地百姓们做个好事儿。
宁老爷子听懂了,夫子跟着他回去,但是,他们要开办一个私塾或者书院;这种方法正是他想要的,刷了名声,得了好处,于后代子孙有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