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长史的确是一见白三便打了这个赌?”
小吏忙点头,“小的问得明白,确是如此!”
麴崇裕挥了挥手,待到小吏退了出去,才抬眼往外看去,裴行俭的身影早已消失在转角处,他却依然盯着那墙角出神。良久之后,屋里里才响起一声低低的自言自语,“我知道不奇怪,他怎么能知道?难道这世上,当真有神算之术?”
……
“这世上哪有什么神算之术?”
琉璃望着眉飞色舞的安十郎,只觉得有些好笑,“只怕不过是碰巧吧?”
安十郎眼睛都睁圆了,“哪里是巧?守约的便本事你竟不知,他能算天文历数,能连算十八次藏钩,这一回算出这白三有血光之灾又算得了什么?想那初五夜里,我不正是去你们府里喝酒了么?那一日天气甚好,又无刮风下雨,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会摔成那样?可见是命数里有这一劫!”
琉璃却听得有些纳闷,“什么十八次藏钩?”
安十郎更是惊讶,“你竟不知?咱们在凉州城外遇到守约那次,他刚刚跟人赌过藏钩,用三枚铜钱连算了十八次,没一次算错!那米大郎是何等嚣张跋扈的人物,对守约也敬得什么似的,只怕对麴都护,对昔兴亡可汗也不过如此了。”
裴行俭还能算这个?琉璃难以置信的摇头笑了笑,安十郎嘿了一声,笑道,“你难不成还想替他瞒着?今日腊八节,西州人便是去庙里请香药、领腊八粥时都在议论守约,也不知是商队里谁嘴快,他一连算对十八次藏钩之事也被传得沸沸扬扬,我听着时已是连赢了四十八次了,过两日还不知会是赢多少!”
这西州当真是太小,统共才不过一万多人,有个风吹草动便全城皆知,想来如今裴行俭早已化身为西州城崭新出炉的神棍了吧?琉璃越想越是忍俊不禁。
安三郎却回身拿了一个小小的皮袋在手里,“按说今日沐浴的香药,自己去寺中请才算心诚,只是你怕人多拥挤,我便代你请了一些,你回去和守约也一人用上一包才好。”
琉璃倒也知道,西州人大多笃信佛教,当年玄奘西去取经之时,便是与当时的西州之主、高昌国王麴文泰结拜成了兄弟,如今西州城里最大最豪华的建筑并非都护府,而是是城北的那一片寺庙,平日里香火旺盛,四方信徒来往不绝,腊八节前更是人山人海。而西州人腊八沐浴用的香药,取的是祛除万病、洗涤罪障的意思,当下便笑着接过了,“多谢表兄。”
安十郎笑着摆手,“这算什么,倒是你送的这几瓶面脂当真是好东西,外头一缗钱一瓶都买不到,你阿嫂定然欢喜。”
琉璃不由有些意外,“这些面脂难道外面还有卖的?”不是只有都护府有么?
安十郎笑着叹气,“自然有卖,只是少有罢了,麴世子亏得不行商,他若做起买卖来,只怕这半边西州城的店铺都会归了他。”说着又感叹了一番麴玉郎如何目光精准,几次让安家带的货品物件,都转手一变便卖了高价,又如何让西州工坊的出品越发出色……
琉璃听到麴崇裕的名字便有些没好气,更不爱听人夸他,忙换了话题,“如今雕版已出来几块?”
十郎笑道,“如今已出来七块雕版,大概再过六七日便全能得了,这三块也雕得越发好!”说着便出去拿了几张进来,果然比先头几块更显精致圆熟。
琉璃看了半晌,叹了口气,今年是来不及了,如今这版式只能算是简洁大方,其实还完全可以带上画图裱上绢帛,定然比宫里发放的历谱还要雅致!也可以用普通纸张配上带图画的历注,让不识字的人也能看得懂……她又问了些装订之事,出了两个主意,这才拿了香药包回到家中,裴行俭正在东屋里写字,听见琉璃回来,放下毛笔走了出来,“十郎那边雕版可是出来多半了?”
琉璃笑道,“你又算出来了?你这两日里又在耍什么滑头,却一声也不吭,倒让我适才听得一头雾水!”
裴行俭笑道,“你是说那位白三之事?此事有什么好说的?此人一看性子便是桀骜不驯,吃不得激,那日刚搬到后罩房又是四处打量,目光看的地方都不对头。我便知他打了什么主意,索性激他跟我打了一赌,又让他得意了两日,到最后一晚才让他栽了个跟头。”
琉璃听得有些莫名其妙,忙道,“什么不对,怎么栽跟斗?”
裴行俭笑道,“我少年时性子顽劣,在崇文馆时常翻墙入馆的捉弄人,自然看得出来,那白三腿上似有功夫,目光打量的又是上房跳墙的落脚之处。想来麴崇裕巴巴的送了这几个庶仆过来,打的便是这探听虚实的主意吧?因此我才让他们给十郎送信,约十郎初五晚上过来喝酒议事。白三头两夜已经试着跳墙入院,还十分小心,我都没理他,到了初五夜里,他竟是直接过了墙,阿成这才在他的几个落脚处都抹了些油,又故意惊了他一回,他慌张之中跳墙回去,脚上打滑,自会摔个头破血流!”
原来是这么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