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埋怨我!”
大长公主怔怔的看着眼前这一幕,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裴守约不是因为得罪了武昭仪才被发配的么?杨氏不是还上门兴师问罪了么?怎么今日她们反而会出头帮库狄氏的忙?
中眷裴的人也骚动起来,交头接耳了几句,女眷们便纷纷上前跟她娘见礼——谁不知道圣上已经铁了心要让这位夫人的妹子当皇后?但凡跟她家走得近的,都是官路亨通。没想到裴守约虽然得罪了昭仪,昭仪却对库狄氏依旧如此照顾。想起一日前对那位库狄氏派来的女婢的无礼,不少人心里已开始后悔起来,郑氏忙拉了琉璃笑道,“昭仪和夫人真是大人大量,大娘好福气。”
琉璃笑着提高了声音,“如今杨老夫人愿出两万金接手这些产业,诸位叔父婶婶可有异议?”
中眷裴诸人自然纷纷应和,莫说两千金变成两万金的好处,就冲可以交好到那位武昭仪,此事也再合算不过。有人更没口子的夸赞起杨老夫人如何大方、大度,就差没说她拿了这十来万贯买下这份产业是仗义疏财。
眼见琉璃已把那木盒双手奉给武顺娘,武顺娘一脸漫不经心的翻了翻便要交给身后的婢女,大长公主双手忍不住颤抖了起来,自己谋划了这么多年,费了这么多心血,婆媳反目,大病一场,还搭上了名声,难道就是为了让库狄氏借着这机会轻轻松松转手送给了那姓武的狐媚子?
想到武家和琉璃日后能得的好处,她再也忍耐不住,扬声道,“等等。”
众人都转头看着她,目光里除了诧异,还隐隐有些嘲讽——她是大长公主又如何?这位武夫人却是未来皇后的亲姊姊,她那一套,难不成还能用在武夫人的身上?
武夫人挑了挑眉,“大长公主还有何事见教?”
大长公主公主稳了稳神,脸上露出了柔和的笑容,“按说有杨夫人接手,原是大娘的福分,只是我听闻武昭仪最是节俭怜下,杨老夫人也一直清雅自守,这猛不丁拿出两万金,只怕也是不易。这些产业到底是裴氏族人所有,若是因为这些外人小辈的一点琐事,连累了昭仪的名声,守约和大娘岂不是罪上加罪?此事若让御史或是太尉他们知晓了,说不定还会是一场风波。不知夫人以为如何?”细论起来,出高价争夺他人家产,到底不是什么好事,如今这节骨眼上,她们难道便不怕议论、不要名声了?
武夫人略微睁大了眼睛,突然掩着嘴大笑起来,大长公主脸色顿时变了,脸色一沉就要发怒,好容易忍住,声音却冷了下来,“武娘子,此事有何可笑?”
武夫人半晌才止住笑,“大长公主多虑了,我母亲自然一时是拿不出这许多的,这些有一多半还是从许学士那边暂借了过来,怎么借些金银来助人,也会有御史来管?御史们都太闲了么?”
大长公主强忍着气,冷冷的道,“这毕竟是裴氏的产业!却是不适合老夫人这般的外人来插手!”
武夫人嘻嘻一笑,“彼此彼此,不劳费心。”
大长公主气得全身都哆嗦起来,眼睁睁看着武顺娘掂了掂手上的盒子,丢给了婢女,又拍了拍手,“总算了结了一桩麻烦事!”
琉璃目光在中眷裴诸人脸上转了一圈,只见人人都是面带笑容,不少人眼光已经瞟向了那十个箱子,不由笑了起来,“今日之事,麻烦诸位叔父婶婶作证了,琉璃感激不尽!琉璃也该告辞了,请诸位叔父婶婶保重。”说着便深深的行了一礼。
众人不由一愣,郑氏第一个道,“大娘此言突兀,这两万金该如何处置还未论,怎地就要走了?”她走了不要紧,这两万金却要留下来!
琉璃脸上也露出了惊讶的神色,突然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叹了一声,“瞧我这记性!”说着便从怀里拿出了一张文书,轻轻一扬,“诸位叔父婶婶明鉴,此事守约走之前已有文书交代,如今边关告急,军费吃紧,无论产业转手得了多少钱帛,都要以中眷裴的名分献给朝廷充作军资,以尽我族身为大唐臣民之责,以分圣上操劳边事之忧!”
这么些金子全部捐给朝廷做军费?偌大的庭院里一时静得可怕,人人都有些不大相信自己听到的话,琉璃双手将文书恭恭敬敬的交给了郑氏,转头便对武夫人行了一礼,“琉璃还要厚颜劳烦夫人一次,请夫人这就遣人将这两万金送往皇城。”
郑氏呆呆的看着手里的文书,早有几个人人凑了上来,的确是裴守约的字迹印章,的确写得清清楚楚,刘氏淡淡的点了点头,“这样一来,倒也干净!”裴安石心头却是又惊又怒,忍不住脱口道,“裴守约也太过胆大妄为,此事怎么能由他一人做了主!”
中眷裴族人正待附和,突然听见站在一旁的陆瑾娘冷笑了一声,“今日瑾娘真是开了眼界。有人变卖自己家的私产,以族中的名义捐给朝廷为军费,却被族中的朝廷命官说成胆大妄为!看来我朝的御史还真是太闲了些,武夫人,您若见到昭仪时,请代瑾娘向昭仪请教一番,这到底算是哪门子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