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的从后面追了过来,赔笑道,“大娘走得好急,抬檐子的奴婢们只是略走开了一步而已,请大娘稍等。”
琉璃脚步顿都不曾顿一下,“不必麻烦了,我倒也记得路。”
管事娘子额头见汗,却又不好拉琉璃,只能一面引路,一面赔着不是,琉璃脚步甚快,待后面抬檐子几人气喘吁吁的赶到时,却已是看得见河东公府的二门。
在二门上刚刚上了马车,小檀的脸就垮了下来,“娘子,咱们难道便由着她这么欺负?一万贯,她怎么说得出!她就是吃定了如今阿郎被贬,那几户人家断然不敢跟她相争罢了!要不,让婢子回去问问安家阿郎们?”
琉璃安慰的拍了拍她的手背,“你又说傻话了,舅父那边钱帛自然是不缺,但若真接手了,不是自找祸端么?你记着,她是大长公主,咱们如今只是待罪之身,鸡蛋还能往石头上碰?我只是没料到她竟会吝啬至此!若是以前也罢了,横竖不是咱们的财产,多了少了又如何?只是如今……唉,这也差得太远了些!”
一旁的阿霓紧紧的皱着眉头,“娘子,你说阿郎是当真是被人陷害的,他当真不曾与人私议过昭仪之事?”
琉璃叹了口气,“你家阿郎是什么性子,你们也该知晓一二,他可是胡乱说话之人?平日可曾对昭仪有半个字的不敬?又怎么会突然去跟外人说?昨日他便说起过,他去政事堂时所遇之事颇有些古怪,结果半夜便被召入了宫里,今日消息回来,我才明白,哪里是古怪,他分明便是落入了太尉几个设下的局!只是无可辩解,圣上才不得不发落他。至于去西州,你莫忘了,苏将军领兵会去何处?我若猜得不错,圣上只怕心里也是信他的,才让他去了那边。”
阿霓低头想了半日,双眸闪亮的抬起了头,“娘子,奴婢自然是要跟您去西州,只是爷娘还在,请娘子开恩让奴婢过去给爷娘磕个头,奴婢去去便回。”
琉璃往窗外看了一眼,扬声道,“阿古,咱们往西走,走宣阳坊东门那条道回府。”
阿霓忙谢了,琉璃摆了摆手,又笑着看向小檀,“你莫急,你嘴角伶俐,待会儿回了府,让阿古带你到中眷裴几个叔父家中报个信,就说后日午初,请叔父婶娘们到家庙前议事,记得把今日之事和大长公主的出价也说一遍,省的她们到时抱怨我。待办完此事,明晨你也带上几色礼物,和阿琴一道去几位舅父那边告个别。”
小檀努力笑得若无其事,“多谢娘子体谅!”又忙道,“娘子莫听那大长公主胡言,他们唐人不知,咱们难道也不知,西州不过是平日热一些、风大些,却极是繁华的,又不似长安这边规矩大,更是自在。更莫说长安这边看不到的瓜果,那边便是拿来做米面吃也使得!”
琉璃微笑道,“我自然知道。舅父不是说过,那边的市坊,比西市也不差什么。”她的小舅父便常年来往西州与长安之间,大舅父在西州也有店面宅院,二舅安四郎虽然店面都在长安,却也常贩些丝绸过去。西州于长安唐人而言,是可怖的蛮荒之地,但在安家人看来,却几乎是故乡热土。
小檀忙点头应和,又说起了西州那边的珠宝香料如何物美价廉,琉璃连连点头,阿霓此时却颇有些心神不宁,半句也没听进去,车子又行了一段,缓缓停在了宣阳坊的坊门之外,她忙站了起来,“娘子,婢子去去就回。”
琉璃掀起车帘,看着阿霓脚步匆匆的跑向了坊门,没多久背影便消失在了门内,才微笑着扬声道,“咱们回去!”
………………
苏府的上房里,苏定方长叹了一声,神色复杂的看着自己唯一的爱徒,“纵然如此,西州长史也不是那么好当的。那边情势复杂,安西都护鞠智湛身为高昌王裔,根基深厚无比,你虽然官居不过六品,到了那边却也只在他一人之下而已,更要处处谨慎才是!”
于夫人的眼睛早已红了,低声道,“你这孩子就是死心眼,你老师又不是第一回去西疆了,这次就算形势差些,他又不是主帅,你何必要搭上自己?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要想想琉璃,她性子刚强,身子骨却是弱的,好容易过了几天安稳日子,如今竟要跟着你去吃这样的苦!”
裴行俭脸色微变,垂眸不语,苏定方皱眉道,“事已至此,多说何益!大娘也没那般弱不禁风,西州更不是什么虎狼之地。”
于夫人忍不住嘟囔了一句,“你们要建功立业,自然哪里都是好的!那种风沙之地,琉璃她一个娇滴滴的小娘子,只怕一出门吹也吹跑了,还不如虎狼之地……”
苏定方忍不住瞪了她一眼,于夫人毫不客气的瞪了回去,“依我说,守约既然是被诬陷的,说不得过两三年便回来了,琉璃不如留在长安,若是怕那些人烦扰,便住到咱们家来,看谁敢来扰她!”
苏定方冷冷道,“若是两三年回不来呢?若是要十年八年呢?”
于夫人不由一窒,随即便道,“你也说了那边情势复杂,便是守约两三年回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