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夏至,厨下备了应节的汤饼,难道不等阿郎了?还是教她们留一份出来?”
琉璃冷冷的道“不等!”又补充了句,“也不许留!”
待到碧绿的槐花冷淘和香浓的酉羹汤饼被送上来时,琉璃却已饿过了劲,每一样只是略动了点便放了箸,让人好好的留了两份在一边,“待我饿了再吃。”
阿燕三个听了,不由相视偷笑。
直到掌灯之后,院子里才响起小婢女的声音“阿郎回来了!”声音未落,裴行俭便一阵风般卷了进来,琉璃也下意识“腾”的站了起来,两人同时问了句,“你可还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忍不住都笑了出来。
裴行俭衣履整洁一如平日,脸色也放松了下来,上前拉了琉璃的手在堂上坐下,“今日怎样?大长公主可刁难了你?没有被唬着吧?”
琉璃白了他一眼,“你还问?自然不怎么样,宴会还没开始,大长公主和几个高门娘子便当众刁难我,宴会过后又借着把我叫去画荷花图,把我和那位喝得迷迷瞪瞪的裴子隆安排到了一处,又让我那亲妹子叫了许多人过来捉奸!回来的路上,咱们家的马车好好的竟也散了架!”
裴行俭微微皱起眉头,仔细看了她两眼,突然一指头弹在她的额头上,笑了起来,“小东西,竟想唬我!”
琉璃揉了揉额头,扭头不理他,裴行俭见她真的沉了脸,忙搂住她的肩头,诚恳的道,“今日都是我的不是,我原想着一切都安排好了,不想你为此费神,没想到皇上竟然会突然召我,结果让你一个人去了那种地方,担惊受怕了一整日。都是我太过自负,日后再有这般的事情,我绝不再瞒着你,咱们凡事都一起商量可好?”
琉璃心里微软,却不想这般轻易便放过他,依然一言不发,却听裴行俭轻轻叹了口气,“其实说来,我有什么可自负的?论到看人料事的眼光,我远不如你。”
琉璃不由有些纳闷,转头看了他一眼,只见他正神色有些落寞的看向自己,“琉璃,你还记得那日你跟我说恩师从高丽回来后或许会去西突厥么?我觉得你是异想天开,没想到今日圣上竟跟我说,待恩师回来,便让他协助程老将军发兵西突厥!”
琉璃先是一喜,突然又意识到有些不大对头,她依稀记得半个月前曾听他提起过此事,此次领兵的正是已改名为程知节的程咬金,不由困惑的皱起了眉头,“程将军不是十几日前便拜了什么行军大总管讨伐西突厥么?义父何时才能回来?难不成要等他回来再发兵?”
裴行俭又叹了口气,“正是!圣上的意思军费吃紧,不如等上几个月,待恩师回来,一切都准备妥当了再发兵,恩师或许便会担任此次大军的前军总管。”
就是先锋官?这可是苏定方最拿手的!琉璃越发纳闷起来,“这岂不是好事一桩?”
裴行俭神色有些郁然的点了点头,“于恩师而言,的确如此。”
琉璃奇道,“那你哀声叹气作甚?”
裴行俭看着琉璃不语,突然挑眉一笑,“若不如此,你焉能饶了我?”
琉璃顿时哑然,又想立刻沉下脸却又有些想笑,只能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你怎么不问我别院那边的事情如何了?你便一点也不担心我应付不过来?一点也不怕我坏了名声,丢了你的脸?”
裴行俭摇头一笑,“只要你人好好的,我担心那些做甚?”
琉璃哼了一声,“口是心非!你不过是算计好了不会有事而已!”
裴行俭略想了想,点头道,“我的确想过,今日多半不会有事。宴席上有那位荆王妃在,绝不会让你吃亏;至于裴子隆,我不在那里,他又没有丝毫防备,大概是躲不过的,好在他的夫人是少有的灵透之人,和你也算投缘,断然不会相信那些伎俩,何况你又不是任人拿捏的性子,身边还有个宫里长大的阿燕,她们的胜算着实不大。至于马车就更无可能,便算你上了那辆车,阿古是何等人物,他让马车往左翻马车绝不会向右倒,怎么会让你受到半点损害?只是想是这般想,没看到你,到底有些放不心来。如今你这样一副笑吟吟的样子,却还想来唬我,岂不是也太看扁了我?”
琉璃不由奇道,“阿古怎么会有这样的本事?荆王妃真是你请过来的?”
裴行俭微笑道,“荆王妃那边我自然是无法拜访,也不过是转了几层关系,告诉她今日长孙湘与她嫂子柳氏会成为芙蓉宴首席贵客。她传话给我说,当年之事,她也有所耳闻,只是有生之年,能当众羞辱长孙家人一次,是她的夙愿,就算此次我不过是想借她的力,她也会记得这份人情。”
“至于阿古,他其实不算咱们府里的下人,跟着我只是为了报答当年的恩情而已,他是我兄长亲手调的侍卫,身手好便不必说了,驭马驾车的功夫只怕整个长安城也找不出几个人能强过他。想来今日,他大概已是让那位雨奴伤得恰到好处了吧?”
琉璃忍不住笑了起来,想了想还是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