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定然不依!”
众人忙行礼恭送,大长公主站了起来,又扬声道,“云娘,你也乏了罢,咱们都老大不小了,该歇便得歇着,这园子却该留给小娘子们才是!”
裴云娘慢慢的站了起来,点了点头,“阿嫂说的是!”又转头看了众人一眼,淡淡的道,“这院子草深,说不定会有蛇虫鼠蚁,诸位小娘子还是当心些!”目光却有意无意的在琉璃脸上一转。
众人中胆小的顿时忍不住一声低呼,忙不迭的走到了青石板路面上,大长公主也愣了愣,皱眉道,“云娘惯会吓人,我这院子哪里能有这些东西?”摇头叹了口气,转身向南面的小路上走去。
她身边的侍女们也是见机的,不待她吩咐,四五个人都走到了裴云娘身边,拥簇着她和她带的两个婢子,跟在了大长公主身后,一干人的身影片刻间便消失在花木深处。
有人忍不住低声叹道,“还好走了,不然她坐在那里,我看着都有些生惧……”又有人问,“这院子里当真有蛇?”
崔氏忙笑道,“诸位放心,这品芳园里香料最多,原是能避蛇虫的,绝不会有这些玩意,便是蚊蝇都比别处少些!”又吩咐侍女,“还不快把投壶、杯盘、双陆这些再多拿些来?还有斗花的彩头!”
大长公主这一走,自然有人暗暗失了几分精神,但更多的人却更觉松泛自在,没过片刻,便各自呼朋引伴的玩耍在了一处。又有婢女陆续拿着诗签从鉴芳阁里出来,交到崔氏手中,崔氏便笑着大声念了出来,自是喝彩者有之,打趣者有之,也有觉得写得好,便拿在手里默默记诵。
琉璃却分不出来好坏来,只听得有骆宾王的一首,崔氏一念,岑娘便点头赞好,待她要到手里,琉璃凑过去一看,才读明白原是首称颂美人的艳诗:“美女出东邻,容与上天津。整衣香满路,移步袜生尘。水下看妆影,眉头画月新。寄言曹子建,个是洛川神。”写的是水边香喷喷的美女,倒也应景。再看别的,只觉得大同小异。
岑娘似乎是爱诗的,与杨十六娘便一篇篇的品读了下去,琉璃不由有些无聊起来,却也不好走开,手里拿着张诗签做了个样子,回头看见阿燕也在与岑娘的两个婢女在说说笑笑,暗自点了点头。
眼见崔氏又念了一首诗,却有婢女走过去低声回报了一句,崔氏笑着点点头,转身便向鉴芳轩去了。琉璃心里不由有些纳闷,好半晌,崔氏并未回转,倒是一位身着青衣的侍女从小径上快步走了进来,竟是一直走到了琉璃面前,屈膝行了一礼,“大娘,公主适才看了你的画,直道着实是好,只是不知那颜色是如何调出来的,请你过去分解分解!”
琉璃心里不由一凛:此事她并无拒绝的道理,就算装着扭了脚,只怕檐子立刻便会过来……只能迎上几步,面上诧异道,“大长公主看的果真是我的画?”
侍女笑道,“自然是,今日的客人中,似乎也只有大娘送的是芙蓉图。”
琉璃脸上诧异之色更浓。“我画的似乎是水墨荷花,哪里需要调颜色?”
那侍女顿时一呆,想了想道,“只怕是婢子记错了也未可知,公主或许是道你的画墨色变化奇特,因此要问一问大娘。”
琉璃苦笑道,“不过是与我裙上这幅图差不多,哪有什么奇特的……”
那侍女笑道,“有何奇异之处,却也不是婢子能知晓的,只晓得大长公主要见大娘,正是要听大娘分解。”
琉璃沉吟片刻,眼角扫到不少人已经向这边看了过去,还有交头接耳议论的,这才点了点头,“琉璃谨遵大长公主吩咐。你稍待片刻,我去还了这诗签便随你去。”回头目光向后一转,却见阿燕不知何时已消失得踪影不见,不由一呆,心思急转,走到岑娘和十六娘面前,一面把纸签递给岑娘,一面皱眉低声道,“你们可看见我那婢子了?”又抬头看了两眼,叹道,“我这一去,只怕还要磨墨作画,用顺手的东西却是她拿着的……”
岑娘和十六娘都有些愕然,往周围看了一眼,摇了摇头。岑娘的一个婢子却走上一步笑道,“阿燕姊姊适才有些……内急,包袱是让婢子帮着拿的。”只见琉璃的包袱果然在她手里,岑娘沉吟片刻,低声笑道,“不如你便带着翠竹过去?她也是在书房伺候过笔墨的。”
琉璃又张望了一眼,叹了口气,“多谢岑娘。”说着微微屈了屈膝,转身便走,那名叫翠竹的婢女便抱了包袱跟在了她的身后。
青衣侍女并不知琉璃在嘀咕什么,在一边早已等得有些急了,正想上去催一催,见她一个人走了过来,倒是松了口气,忙道,“大娘这边请。”
琉璃笑着点点头,跟这名侍女从青石小径一路往南而去,绕过鉴芳阁,又走了一盏茶的功夫,才到了一处小小的院落,侍女转身笑道,“大娘,公主便在堂上等着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