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脸色突然一变,怔了半晌,猛的抬起头来,“错了!这次的事情,我们全上了裴守约的当!”
崔氏惊讶的睁大了眼睛,这和裴守约又有什么关系?
大长公主冷笑道,“我还疑惑那库狄氏纵然手段高明,怎能老辣到这等地步,短短时间不动声色便把洛阳那边的底子摸得如此清楚,原来如此!”
崔氏愈发困惑起来,这些事情她自然也想过,无非是那胡女早有打算,装了这么些日子,就是为了端午节突然发难,难道还有别情?就听大长公主咬着牙恨恨道,“我等到底还是低估了裴守约!想那库狄氏,纵然生得好,但裴守约怎会是被美色所迷的人物?她身后武昭仪的靠山固然是其一,再有便是库狄氏的这种身份和性子。其实这种妇人,我等身边何其之多!对上怯媚,待下苛刻,牙尖嘴利,见利忘义。我等千算万算,只看到她怯弱卑下,却没想到这种市井人物有时却是胆大得紧。你想想,那一日裴守约不顾而去,她却还惦记着两个婢子的身契,这种妇人,又怎么会因为区区名声放过钱财?”
崔氏恍然点了点头,“那日我光顾着惊诧,竟是忘了这一点!不过,阿家的意思是,这些都是在裴守约算计之中?”
大长公主冷冷的道,“自然是!只怕该收多少钱帛,该如何对付咱们的掌柜,都是裴守约早就教好的,否则,她既然并没有舅家的助力,从何去得知洛阳的情势?如此步步紧逼的老辣手段,也绝不是一个市井女子能有。但那些话,却只有她这种身份性子,才说得出口!
崔氏皱眉道,“她既是这种人,咱们又该如何对付她才好?”
大长公主摇了摇头,“只对付她有何用?裴行俭但凡对此事一丝意外,但凡对这库狄氏有半点担忧,此时早就宴请中眷裴族人,商议如何处置这笔钱帛,给那库狄氏在族中记上一功,好歹算是撕掳开了此事,也让那库狄氏有个靠山。如今却不过买了个玉镯子打发她,自然是料定我们不会声张,他便正好吞了这笔收入,我们便是对付了库狄氏,裴守约难道就能收手?这三成的契约便能作废?万一落下破绽,说不定更是中了那裴守约的连环之计!当务之急,还是要让裴守约再做不得怪!”
崔氏不由一呆,“阿家的意思是,咱们还是先对付裴守约,不必管那库狄氏了?”
大长公主沉吟片刻,冷笑了起来,“倒也不尽然。裴守约自然是第一个要对付的,只是他早已今非昔比,之前我们在长安县衙的人也曾试过几次,都是拿他无法,如今衙中可用之人都已被他打发,只怕一时半会儿更难找到下手之处,还要从长计议一番才是。那库狄氏贪财胆小,到底好对付得多,裴守约再不看重她,她也是裴守约的夫人!能一箭双雕自是最好,若不能,也至少须得给他一个教训!”
想到今年要少的那些收益,她一贯柔缓的声音不知不觉多了几分尖锐,“洛阳的产业,原本就是我父皇拿着裴仁基的名义赏给咱们府的,他裴守约还真当是他家财产不成?若不是皇兄登基后百般打压,御史盯死了这边,咱们当年何必拿出那许多来?我原本打算着让那陆娘子识趣些,慢慢把庄铺卖还给咱们,谁知她会被中眷裴的族人逼得拿嫁妆撑场面?结果裴守约把她的难产也算到了咱们头上!如今又挑唆着这库狄氏生生从每年的收益夺了三成去,咱们却过问都无法过问!若再不令他知道些厉害,他们日后岂不更会得寸进尺?”
想了半日,她的脸上的笑容愈发冷厉,“今年的芙蓉宴,咱们要格外多请些人才好!明日你第一个要去的是赵国公府,好好去请那位长孙湘和柳氏!”
崔氏念头微转,有些明白了过来,不由犹豫道,“长孙湘的身份固然最是合适,年纪是不是略小了些?再者,长孙太尉跟咱们这边毕竟有那么桩过节,平日做客也就罢了,真让长孙湘做了今年芙蓉宴的主宾,别的也就罢了,只是姑母那边只怕会是……”
大长公主冷冷的看了她一眼,“长孙湘已是十三,正是最合适的年纪。至于过节,两年多前因房遗爱一案,长孙无忌处死的也不止是一个荆王,云娘想得开也罢,想不开也罢,她如今只是裴家的女儿,早已不是什么荆王妃!咱们难道能因为她的缘故跟长孙家真的做仇?”
“算起来,自打去年起,长孙湘来这边做客便比往年多了好几回,这背后的意思,想必你也能看明白。如今也该我们有所表示了。莫说长孙湘原是我的侄外孙女,便没有这层关系,如今的情势也是无妨。若能此后得了长孙无忌的助力,我们岂会似如今般拿一个五品长安令都无可奈何?”
崔氏点头不语,她自然也知道如今的河东公府虽然在皇族宗室、高门大族乃至三省各衙门都是人脉深广,但毕竟并无朝堂高层的实权,怎能为一个已经死掉的女婿便远了权倾朝野的长孙太尉?难得对方有意交好,的确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裴云娘昔日再如何风光,如今早已被打落尘埃,便是能归本家而住,也是公爷花了诺大的力气,想来也不敢不顾大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