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要在家中张贴五时图和五花图,忙转身到书房里,磨墨提笔,先开始画有蛇、蝎、蜥蜴、蜈蚣、蟾蜍这五样毒物的《五时图》,只是很久不曾画这些蛇虫,一开始画了两幅都不满意,直到午后画的第三幅才觉得有些像样了,正在想应该调那种颜色来画《五花图》的石榴花,小檀却突然跑了进来,“门口有客人拜访,说是河东公世子夫人!”
崔氏登门拜访?琉璃不由吃了一惊,忙吩咐小檀和阿霓去迎人,自己净手换衣,头发却是来不及重新梳了,阿燕便转身拿了略华丽些的金钗簪在了她的发髻上。刚刚收拾完毕,崔氏已到了院子里。
琉璃忙迎出了门去,却见崔氏一身淡雅打扮,身后带着六七个花枝招展的婢女,满面春风了走了过来,一见琉璃就笑道,“这般冒昧就登门打扰,真真是对不住阿嫂。”
阿嫂?琉璃默默的哆嗦了一下,脸上绽开了一个真挚的笑容,“夫人哪里话,您能到寒舍来做客,琉璃高兴还来不及,只是寒舍陈设粗陋,夫人莫要嫌弃。”
崔氏和琉璃一面往里走,一面便道,“如今咱们都是自家人,再叫夫人也太过见外了些,你叫我阿崔就好。”
琉璃只得微笑点头,“琉璃便不恭了,只望阿崔也莫要客气。”
两人到堂舍里分宾主坐下,琉璃已做好准备就如接待裴安石的两个儿媳般,与这位世子夫人漫天胡扯一通,却听她只喝了两口酪浆,略夸赞了几句这堂舍布置雅洁,便笑道,“其实我这趟来,一则是你们成亲这些日子了,我还未到过此拜访过,实在失礼;二则也是今日大长公主听说你们这宅子虽然收拾妥当了,下人却还少了些,略头脸齐整的婢子不过几个,因此一叠声的命我立时多送几个婢子过来!”
琉璃几乎愕然失笑,这样也行?所谓娘家陪嫁的路走不通,今日便要牛不喝水强按头了?想了想长跪而起,欠身道,“琉璃多谢大长公主赏赐,公主原是心疼守约,只是守约的性子却着实有些古怪,原先在长兴坊那边住时,身边根本就不用婢子伺候,成亲之后我原也说要多买几个婢子,他却不乐意,说是不惯,这上院里原本有七八个婢女,到底他也只让留了五个而已,这婢女……”
崔氏忙道,“大娘有所不知,守约的性子再是如何,你们既然已经成亲,日后少不得要招待他的同僚好友,家里就这几个婢子如何使得?也太失体面了些!旁人不知道是因为守约的清谨,反倒会疑心你心胸狭窄!依我之见,你不妨留两个颜色好些的,场面上便能说得过去了,何苦让人说了嘴去?再说,这也是大长公主的一片好意,你若是不领,阿崔回去却如何交差?难不成回报公主,你不愿意?”
琉璃转头看了看堂下站着的那几个妙龄婢女,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神色,低头叹道,“琉璃不敢。”
崔氏点头微笑,“这就是了!”转头便对堂下道,“雪奴,雨奴,你们上来拜见库狄夫人吧。”
站在最后的两个婢女屈膝应了一声,低头走了上来,向琉璃恭恭敬敬的俯身下拜,“婢子见过夫人。”
待两人起身,琉璃仔细看去,不由暗暗惊叹了一声:这两个婢女都是十七八岁年纪,一个穿着淡碧色的衫子,身量婀娜修长,五官清雅秀致,略有几分不胜之态,原是让人观之忘俗的佳人,只可惜任谁只要看了她身边那个穿银红衫子的女子一眼,便再也注意不到她。那个穿红衫的女子身材微丰,却是丰满得恰到好处,容貌明艳,明明只是站在那里,烟眉微低,水眸轻敛,却自有一股媚到极处的韵味流转,那张红艳艳的菱角嘴上更是仿佛便写着“邀请”二字,琉璃看了都觉得心里砰的一跳。
崔氏笑道,“这穿绿衫的叫雨奴,容貌也就罢了,倒是写得一手好字,这穿红衫的雪奴却是烹茶制香、琴棋歌舞都还过得去,笛子尤其吹得好。”又对这两个婢子道,“你们日后好好伺候库狄夫人,若是有一分不周到之处,大长公主定然不会饶了你们!”
此时所谓笛子,说的其实是箫,琉璃看了一眼雪奴腰上挂的那根碧绿的六孔箫,心里不由苦笑起来,这样娇媚万分的尤物,居然还是身兼数技的复合型人才,大长公主是从哪里找出来的?这两个婢子的身价,估计把如今这府里全部下人都卖了,也未必能凑得够……听到崔氏吩咐到最后一句里语气里那份凛然之意,心里不由一动。
崔氏转过头来时,脸上又重新换上了柔和的笑意,“大长公主原是看着守约长大的,原先又有那段缘分,因此免不了格外上心一些,亲自千挑万选出来了这两个,就怕委屈了守约,或是让你失了体面,只盼着日后她们能助你一臂之力。”
这是在暗示她是绝不能亏待这两个婢子?琉璃感激的笑了起来,“正是,多亏了大长公主想得周到,若不是公主教诲,琉璃竟没想到日后贵客临门,得用体面婢子去招待的。如今有了公主亲自挑选的这两位婢女,便是再有贵客光临也不会失礼了,真真是帮了守约和我的大忙。琉璃多谢公主恩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