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毛发稀疏骨肉嶙峋，是一匹衰弱得跑不动的老马。

谁也不清楚他的年龄，早在邓布利多在学校上学的时候，郝斯已经是马人部落的长老了，不管是以马驹的年龄还是以巫师的年龄计算，他都已经走到了生命的末段，老得站也站不起来。

郝斯一口喝干木碗里的茶水，嚼吧嚼吧连叶子一块儿咽下去，看着邓布利多笑道：“本来就是马人学巫师弄出来的东西，有什么好喝的，还不如直接嚼碎咽下去。”

邓布利多温和笑道：“你们的树茶别有一股清香，闻起来让人安心，不比人类的茶叶差。”

“我就算拿身下的草垛泡水你也会说好喝……”郝斯撇了撇嘴，“明明上学的时候还是个活泼的小马驹，这才不到一百年，已经比我这匹老马还要老了。”

邓布利多不置可否，默默喝着茶水没有接话。

“这一届国际巫师联合大会怎么样？”郝斯问道。

“发生了些意外，但是也催生出好的改变。”邓布利多不紧不慢地把纽约发生的事情一一讲述，就连火烧伏地魔也没有略过，“……在阴尸事件的催化下，许多国家开始引入狼人力量，如果计划顺利地话，一百年或者两百年之后，狼人会彻底消失。”

“不不不……”郝斯连连摇头，“狼人不会消失，当他们的数量足够稀少，危险性也变得可控的时候，你们巫师中就会有人主动感染狼人病，并且把狼人病当成稀有珍贵的事物追捧，像是媚娃一样。”

邓布利多仔细思索这位比他还要老的老人提出的观点，不得不承认他说得有道理。

郝斯甩了一下尾巴：“比起这个，我更担心神秘人制作狼人阴尸的事情，既然他能制作狼人阴尸，这是不是也意味着他可以制作马人阴尸、巨人阴尸、吸血鬼阴尸、还有八眼巨蛛和嚎哭女妖……对了，其实最厉害的阴尸是独角兽，那群纯洁的家伙死后，血液中的诅咒比狼人的尖牙利爪和八眼巨蛛的毒液还要可怕。”

邓布利多微微皱起眉头思索了一阵，慢慢摇了摇头：“目前还不用担心这个问题，如果是投靠食死徒的族群，伏地魔会让他的仆从活着。如果是不愿意投靠食死徒的族群，在伏地魔彻底复活以前，他们的力量足够保护自己。”

“都交给你了，阿不思……”

郝斯抬头望向树洞外面蓝黑色深沉的天空，目光悠远深邃，轻声说道：“今晚的木星很明亮。”

邓布利多顺着他的视线望出去，注视着只比以往亮一点的木星。

“阿不思，等我死了，帮我照顾好我的小马驹们。”

“我会的。”

……

深夜时分，洛伦坐在临窗的书桌前面，面前摆着没有名字的古老书籍。

在一年前反复听到木星与苏梅克-列维九号彗星的消息时，某种不可言说的直觉在提醒他注意这件事，并且洛伦曾经梦见过奇异壮观的爆炸场景。

对于以上种种征兆，洛伦认为那是《亚伯拉罕之书》再次开启的契机，就像是一年级时的火星明亮一样，同样属于天象变化。

书页泛黄，莎草纸的手感透着轻薄的凉意，翻开书，扉页上仍然写着希伯来语的警示：除了大祭司和书籍抄录人员，其他人翻阅此书，会受到恶毒的诅咒。

第一个七页画着手杖上互相缠绕的两条蛇，一条正在吞噬另一条。第二个七页也就是第十四页上画的是十字架上钉着蛇。第三个七页也就是第二十一页上画的是一片荒漠上冒出几股清澈的泉水，泉眼中钻出许多小蛇。

和以前一样，似乎没有什么变化。

洛伦仔细查看了很久也没能看出什么端倪，他合上书朝窗外的天空看去，夜已经深了，身处灯光辉映的城市，只能隐约看到天上的星光，月亮还没有圆满，并不是很明亮。

漆黑的天幕如同染缸一样，幽深得没有尽头。

看得久了，困意上涌，带着些许晕眩的感觉，大脑开始变得昏沉，似乎不愿意再做任何思考，只想闭上眼睛睡过去。

洛伦右手撑着脑袋，失去焦点的眼睛眨了眨，缓缓合拢。

……

一片黑暗当中，身体的重量仿佛不存在了，引力开始倒转，洛伦感觉自己直直地往天空坠落，但是天空没有底，他也永远坠不到天上，在这样漫长的没有尽头的坠落中，天空变得更大了，夜色变得更浓稠了。

天空宇宙似乎化作一张网笼罩住他，强烈的失重感带来强烈的压迫感，耳边风声呼啸，他在坠落，又像是在飞翔。

不知道过了多久，呼啸声骤然停止，身边陷入无边的黑暗与寂静。

失重感与压迫感消失了，他在某个空荡寂寥的空间里飘荡，往前是无边无际的黑暗，往后也是无边无际的黑暗，身体的触觉完全消失了，没有重力，感受不到呼吸，看不见参照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