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在慕容家,而非生在什么平民百姓佃户之家?再者,你慕容家能这样风光,本就是宣帝之泽,与他家根本不能相比!”
他慕容家是北狄中得利最大的几家之一,当年在天朝之争中败给了父戚家,原本岌岌可危,更是在三教之乱中不知所措…好在天命中兴,出了个燕宣帝慕容解。
这位帝王临危受命,先用武力压服三教,又传诏:
“释者,从次第修证功夫,大道也,魔者,存性而行术……仙者,修缮神通之法,返本溯原,亦不失尊位。”
此诏号称中宣帝诏】,将仙魔从道统定义为高明术法,释修才是修证功夫】,转向供奉慈悲道】。
从此燕国道统次序分明,天赋好的修仙魔,等到了寿元尽了,又有一定神通,便可转而投入慈悲道,虽然不能每每功成,却也得了不少收获,累积的经验也越来越丰富。
一旦释道成为紫府、异府修士可能的道途,其中的矛盾便迅速缓和了——毕竟再怎么苛刻,谁也不介意到了万不得已多一条退路,慈悲道也以大肚能容】为教义,相互成就,从此一发不可收拾,释土增广速度极快,在自己的道路上也越发有了不同于其他释修的神妙,隐隐有争夺七相魁首的模样了。
虽然因为过度膨胀,释土之中竞争激烈,不如其他六相位置稳固、百年难易,可慕容家因祸得福,一步步走上巅峰,如今魔释仙三道皆有建树,魔释之间更是相辅相成,慕容颜自然有资格说这话。
他转而道:
“赫连兀猛深入腹地,一定不会使全力,他铁弗国在诸王侯之中排名最末,也不敢冲动,早说了他羽翼未丰,打个平手也是正常。”
“你如今身后无忧,正与他斗上一场!你神通比他广,灵器也比他多,听说他连称手的兵器都没有,只注意着…眼下局势不明,你我都是试探,不要起杀心,也莫要追太深。”
他幽幽地道:
“赫连兀猛已经到了玄妙观,从玄妙观一带试探那什么朱宫…别说她受伤了,就算是安然无恙,她也不能在赫连兀猛面前讨什么便宜,易殊…汀兰一定会过去。”
他提起汀兰真人,目光就有些复杂,毕竟她也是齐人,早年也相互认识…此刻面上只淡淡带过,答道:
“虽说如此,我还是要替你压阵,防止太阳道统几个残余使什么招式。”
慕容颜面色不改,点头道:
“诸道的兵马未至,只先试试水。”
他化为魔烟散去,留下是楼营阁独自在亭子之中坐着,面上的神色渐渐趋于平淡。
‘落霞一副放手不理会的模样,态度实在暧昧…虽然慕容颜说是戊光道统不想陷入被动…可怎么看都有些不屑的意思。”
“而北方利益盘根错节,更是混乱一片,即使达成了共识…到头来也是大有操作的空间…李乾元的事情,诸势力各抱着不同的态度,有些激进,有些缓和,甚至还有一方略有些好感…可延缓魏帝的陨落是个大家都暗暗有些赞同的事情…戊光道统若是迟迟不管,诸家可不止是榨取利益了…’
他抬起杯来,似乎对河对岸的李家并没有太多的反感,也没有传闻中的坚持恢复是楼的模样,一切一切的举动,倒像只是个政治立场,眼神中唯有幽幽的冷意:
‘大王不在乎…我却不能不在乎,高家的未来在我们手上…如今连崔家都明哲保身了,继续顽固地坚持所谓的祖宗受恩,必然将我高家推入深渊…’
‘梁末的乱世我家已经输过一次了…只留下些表面的光鲜…如果这一次再输…高氏不复存矣!’
……
大江。
森森的魔气在空中不断涌现,化为片片寒风,粗腰的壮汉现身而出,只是微微一顿,这魔气变化为闪着光的亮洁盔甲,一一挂到他身上去。
他的神色却没有即将斗法的振奋,那双横肉之间的眼睛也没有先前的放肆与鲁莽,而是平静似水,充满着缜密的心思。
‘真是难得的好机会…’
他就这样站在江水的上空,滔滔的魔气混合着无色且朦胧的华光在身边环绕,冲天而起,染得北边的天空迅速转化为浅灰之色。
下方响起震天的高呼,慕容颜的目光却直勾勾地盯向前方。
几乎是一瞬间,身披金色麟甲,腰悬华阳王钺的男子已经立在河岸耸立的崖山上,遥遥望着,那一双金瞳刺过来,让慕容颜明显有了笑意。
江岸的魔烟正越来越盛,他并未多言,缓缓将手抬起,从太虚之中提出一柄长兵器来。
此物长相类剑,铁龙张口形状的剑柄之上却是一整根浑圆的硬铁柱,一节节如同白骨拼接,长约四尺,比寻常宝剑还要长出一截。
只等了片刻,他的身形已经从原地消失,江岸的滚滚魔烟应和一般如潮水涌起,呼啸而来,那如同响雷一般的声音才在半空中炸起:
“燕国慕容颜,前来讨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