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袁立成坐化,迟步梓失踪,偏偏袁家又成了两个宗门交锋的地方,是要投入迟家附庸了。
“看来袁成盾兴许留了人、留了信提醒他小子,通通被袁护远截下来了。”
他笑起来,露出洁白的牙齿,低声道:
“迟家的狗怎么能和萧家的狗勾勾搭搭呢,只是迟家的命令不得不从,要与几家都分得明白分得天下皆知,又怕真得罪了我家,还赶出个袁护远折中缓和,好算计!好算计!”
李玄宣哪里还听不明白,前后思索一番,低声道:
“你的意思是…袁家根本就没想着抵抗,早就投到迟家那头去了,不过是作个样子,取信他人,袁护远与袁护独本就勾结好的,袁成盾本是好心,袁护远却要利用这事情给我家难堪,讨上头欢心?”
李曦峻眯眼道:
“差不太多,我家与宁、萧结好,袁家当了狗,自然不能如同往日,两头下了注。”
“一头是能不能找到袁湍,我家能不能被他拖下水,倘若这两件事都能确保明白,袁家当然想独立自主…”
“倘若我家不肯卷入这事情之中,这莫名的婚事还可以大张旗鼓地摆着与我家决裂,无论我家有没有答应,只要传出去袁甫尧悔婚逃离,就能把两家分割得干干净净。”
他很快把前后推测清晰,轻声道:
“恐怕是当日他前来问伯公能不能出手相助,得了否定的答案,袁护远决定投迟,袁成盾的信就已经到不了袁甫尧手中,无论如何,此人就成了两家决裂的导火索了。”
李玄宣听得悲怒从心起,只道:
“袁护远是见过仲父的,本以为会与我家代代交好,怎地也会落到这样的结局,就算是局势所迫,也不必出这种手段!”
他要起身出去,却被李曦峻安抚下来,见这青年道:
“我来应付他。”
……
袁护远进来时显得很狼狈,气息萎靡,却见一俊俏青年迎上来,白衣胜雪,身旁跟着李月湘,他愣了愣,试探地道:
“不知玄宣道友……”
“前辈来得不巧,长辈闭关修炼…在下李曦峻,月湘是晚辈的妹妹,见过护远前辈。”
袁护远微微瞄了眼这青年的神色,只觉得要比李玄宣还难应对,沙哑地道:
“又是一筑基,贵族真是人才辈出,叫人钦慕。”
李曦峻摇头,轻声道:
“前辈谬赞,不知前辈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袁护远老脸一垮,悲道:
“我独木难支…袁家已经落入我那弟弟手中,他一心投向迟家,已成迟家附庸…只怕…他不顾两家情谊,要行些蠢事!”
“哦?”
李曦峻讶异道:
“可是要回那聘礼,这倒是小事。”
他一副毫不知情的模样,唤来身旁的玉庭卫,轻声开口道:
“去把袁公子请来。”
袁护远只觉得脚底发麻,正要开口说话,不曾想李曦峻很是客气地拉过他的手,轻声道:
“袁前辈,两家是数代的交情,前辈是见过我家老祖的!送来的贺礼【蛟盘楹】至今都是我家家主佩剑!哪里有谁会辜负谁呢……”
“袁护远前辈的交情在这儿,我妹妹可以与他再聊上些时日……”
这话说得袁护远额头上沁出微汗来,苍声道:
“其实…恐怕……”
却见及时上来一玉庭卫,跪倒叫道:
“禀大人!袁公子跑了!”
“跑了?”
李曦峻讶异地唤了一声,一副完全不相信的模样,只笑道:
“怎么可能…再去农地里看看……”
袁护远已经老脸上汗津津,哀道:
“曦峻……曦峻莫要寻了!早被我那弟弟唤回去了!此间之事,便算作罢!只对不住月湘姑娘!”
李曦峻面色顿变,足足过了数息,静静问道:
“前辈不欲联姻大可直言,何必如此让我家难堪!”
袁护远心中备受煎熬,勉强抬头去看他,盯着李曦峻看了一眼,隐隐约约仿佛瞧见了当年那个灰衣中年人的模样,顿时连屁股底下的木椅都坐不住了。
他见过李家几代人,虽然没有一人能给他当年李通崖渊渟岳峙之感,可李曦峻如同锋藏雪中,似乎将他的计算看得通透,只哀道:
“我已经失了家族,哪里制得住我弟弟,恐怕他要大肆宣扬,好断了你我两家情谊,月湘…月湘……老夫也想不到是这样的结果呐!”
这话中的大肆宣扬不言而喻,袁家要与李家彻底决裂,就是要把这事情说成是悔婚了,他抬着老脸去看李月湘,却对上微笑的俏丽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