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得含湖,深怕犯了忌讳,低低地道:
“每次收取供奉,龙子会留下下次收取的、特定生辰之人…如果是没有了这人,就要用百人相抵,故而…每每找到…难免欢呼雀跃。”
李家兄妹还不曾说什么,空衡已经忍耐不住了,沉声道:
“怎没有一丝悲悯之心!纵使是舍小取大,也不该如此得意!难不成明年少吃一人,你等还要感谢孽龙不成!”
宗彦扑通一声跪倒,有些惊恐道:
“法师!这话可说不得法师!若非有龙子庇护,我等早就被过路的魔修、妖将吃了个一干二净,怎能不知感恩…”
空衡顿时愣了,满面失措,数息才惊声道:
“难道小恶就不是恶了么!”
宗彦摸不准他,只惊恐抬起头来,喃喃道:
“可龙子大人将我等从大恶中救出,亦是实打实的…人皆懂得两害取其轻,怎地到了这处就要一棍子打死了…”
“可他分明吃了人,怎地还能谢他!”
“好了…”
李清虹打了个圆场,空衡和宗彦思维截然不同,这样争辩到天亮了是争不明白的,宗彦唯唯诺诺地应声,空衡则长出了口气,抱歉一句,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让两人散去,一旁的李渊蛟负手而立,有些出神,缓缓闭目,李清虹回头看了眼,李渊蛟道:
“外头来了只妖物。”
两人驾风出去,果然见着一只青鱼凭空而立,偏偏肋下长着一双鳞翅,显得尤为诡异,李渊蛟驾风迎上来,这鱼蛇硕大的鱼眼盯着两人看,大嘴开合,字正腔圆:
“道友从何处来的?这是我朱南蛟宫的地界。”
这鱼妖乃是练气九层修为,不曾筑基,李家两人都是筑基修士,实力高出他许多,故而这妖物还算客气,言语之间却还是平辈论处。
李清虹客气道:
“我兄妹俩本是咸湖小宗门的修士,门派倾覆,路过此地,寻思着在此立足,只是人生地不熟,还望道友多多指点。”
“道友客气了。”
这妖物收了翅膀,踩着妖风,鱼嘴上挑,鳞片一片片翻起,往下滴落着粘液,不知是哭是笑,答道:
“在下藻中虺族,忝为蛟宫巡海,名曰虺药,两位道人愿意效从我蛟宫,在下自然知无不言。”
这鱼收了尾巴,变得半人半鱼,狰狞丑陋,手中持叉,目光盯着两人看,海内海外妖人地位逆转,李渊蛟等人如同当年的鹿妖路垦,成了有求于人的那方了。
李渊蛟不是自矜身段之人,纵使这鱼妖生得奇丑无比,依旧面带笑容,沉声道:
“道友请。”
一并驾风下去,宗彦已经迎上来,拜倒道:
“见过巡海爷爷,小的已经把供奉备好了!”
这虺药嘿嘿一笑,摇头晃脑地道:
“嘿嘿!真是便宜你了,熬了这么多年,算是有奔头了!”
“是是是…”
宗彦受宠若惊地点着头,招呼着手下东奔西跑,几人进了殿中,下人奉了茶上来,宗彦跪倒在虺药身旁,托起一玉瓶,其中血殷殷都是红色。
虺药摆了摆手,骂道:
“好你个没眼力见的!今日贵客到访,不宜服食!”
宗彦如蒙大赦,恭恭敬敬地下退开,一旁的李渊蛟面色不变,李清虹笑容逐盛,虺药则答道:
“手下不懂规矩,两位见笑了。”
虺药还不傻,这两人面上清气翻涌,要么是海内修士。要么是甚么古宗门弟子,眼下实力不如人,不至于去作死当面犯人家的忌讳,两人真杀了他逃之夭夭,龙子可未必会千里追凶。
李渊蛟与他交谈两句,不再多说,径直道:
“不知这宗泉岛的上奉…怎么个算法?”
虺药打量一眼,很是澹然地道:
“此处贫瘠,龙子向来不过问,已经划归我虺药一族,收是我收,用也是我用!”
兄妹两对视一眼,明白已经被这虺药拿捏在手中,李渊蛟大感头疼,虺药却发话道:
“道友修的是坎水?可否见一见神妙?”
李渊蛟微微点头,面前的庭院之中升起一条青灰色的蛟蛇来,虺药打量一眼,点头道:
“果然是泾龙王』!难怪我一见道友便有亲切一感…我殿龙子也修的此法,同样是泾龙王』。”
虺药念叨一声,正色道:
“道人既然在此处立足,这上奉是你好我好的事情,我也不会为难贵族。”
他伸出鱼手,悠哉地道:
“每年一药人,其余胎息灵物十枚,练气灵物两枚,矿物、灵物皆可…至于过路的妖物如何索贿,两位自行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