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泾山上。
李玄宣站在一片混乱的院子前,身后跟着李叶生的长子李谢文。
李谢文这几年被李项平调了回来,一直跟在李玄宣身边,帮忙管着族中的事情,如今李叶生跟着李项平西进,自然由他接替父亲管事。
摇了摇头,李玄宣皱着眉头问道:
“还是不曾找到景恬和玄岭?”
“报告少家主,周边的山林通通派人去过了,不曾见到两位。”
李玄宣心下一窒,望着一片狼藉的院子,扶起了一把倒地的木凳,颓然坐下。
“宣哥儿……山越卷走了黎泾镇中的适龄少年,杀人倒是不多,唯独几百个村丁在抢夺之中受了伤,倒是梨川口死了不少人,连陈家的嫡长子都死在了山越手上。”
李玄宣低落地点了点头,口中吐出几个字眼来:
“无妨,损失不大。”
黎泾村中的适龄儿童早就检查过灵窍,这些年查出的几个身具灵窍孩子皆是外姓弟子,一齐跟在李玄宣身边,不曾有什么损失。
“只要陈冬河不死,陈家死了谁都不要紧。”
“下去同他们说,想要夺回自家孩子,向山越报仇的男丁前来山下报名,再整理出一只兵马出来”
“少家主,这……”
李玄宣摇摇头,温声道:
“家主带走了族兵,必须要重新组建一支兵马管束诸村,如此不过是找个噱头罢了,如今山越势大,我不会做傻事的。”
眼看李谢文点头奉命下去了,李玄宣这才急匆匆地进了后院,推开小屋的房门,望着倒塌的桉台和空荡荡的石台勐然驻足。
“该死。”
李玄宣一时间失落与愤怒一齐涌上心头,几息之后又化为无奈的长叹,望着角落里那个李木田生前年年坐着的破木椅子,颓然往上一坐,呆呆地望空落落的石台。
却听房门嘎吱一响,正是李通崖回了黎泾山,风尘仆仆地进了小屋,低头望着滚落一地物品的屋内,默然不语。
李玄宣连忙起身,恭敬询问道:
“仲父,可曾寻到家主的消息?”
李通崖摇摇头,掐着净衣术打散了衣物上的尘埃,解释道:
“我往山越境内行了两个时辰,不曾寻到什么踪迹便被逼退了,倒是见到那群山越在西边扎了寨子,守着四个炼气。”
看着李玄宣一脸失落,目光扫过空荡荡的石台,李通崖不惊反喜,笑盈盈地开口道:
“不必惊慌,我若是找不到,那山越练气同样找不到,短时间内不必担忧项平的安危。”
“况且岭儿机灵,已经提前取走法鉴了。”
轻轻扶起桉台,李通崖慢悠悠地解释道:
“加泥奚奇袭黎泾山,若是抓到了玄岭和景恬,必定是会派人来要挟,要狠狠赚上我等一笔,如今毫无动静,恐怕是上山时玄岭便提前撤走,让那加泥奚扑了个空。”
李玄宣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开口道:
“原来如此!那便是玄岭察觉到了异常,取了法鉴下山,却受了裹携西进了。”
李通崖摆好诸多贡品,回答道:
“我这便再寻机会策应,你在家中安定着人心,统计一下受劫掠的灵田,陈冬河和李秋阳都随军西进了,那些灵田要安排好。”
“是,仲父小心!”
李玄宣有些担忧地开口,却见李通崖笑着摆摆手道:
“这些山越不过一群野路子,仗着人多势众罢了,吞的都是什么杂气野气,我又练出了玄水剑气,没有三五个留不下我,不必担忧!若是换成你季父李尺泾在此,五个绑起来还不够他一剑的。”
言罢轻轻一踏,出门再往西去了,李玄宣则长出一口气,重新坐回破木椅上,失而复得的喜悦使他嘴角微微弯起,却勐然见到椅子腿上歪歪扭扭刻着八个字。
“宜室宜家,尔炽尔昌。”
他脑海中勐然浮现出那个因为一句筑基谣传在山上困了整整半生的老人,抹了抹眼角,神色坚定地出门去了。
才出了门,李玄宣便撞上了背着漆黑长弓的李玄锋,见着他一脸匆匆,李玄宣开口叫住他:
“锋儿!”
李玄锋抬起头,听着李玄宣将李通崖的话讲了一遍,这才松了一口气,脸上还是有几分忧色,低声道:
“父亲一人带兵在山越境内,我还是担忧他。”
“你可莫要做傻事!”
李玄宣顿时警惕地抬起头,眼看李通崖才去解救李玄岭和李景恬,可别又让李玄锋陷了进去,连忙出声劝慰道:
“家主自有分寸,你可千万别想着前去山越境内寻他!反而让大家束手束脚……”
“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