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你见我,总是处置人情往来,亦或是接见各府贵妇,最繁琐的便是管理一府之账目!”
“但你可知除了这些,我还要细致了解某人品性立场,并以此用人罢人乃至杀人!”
听着宝钗的自述,黛玉没有再插话,她知道这十年王妃之路,眼前这位姐姐确实走得不易。
“我常劝他,狠辣事做得多了,也不能忘了自己是个人,多少保留些人性!”
说到这里,宝钗叹了口气:“我又何尝不是如此,手握生杀予夺之权,真就会让人随心所欲,完全不顾忌旁人感受!”
转过头来,宝钗面露微笑,看起来非常和煦。
“所以林妹妹,不必提醒我是皇后,让我多像个人好么?”
黛玉点了点头,她知道这是心里话,是非贴心之人不能说的话。
“宝姐姐,这些年可苦了你!”黛玉面带忧色。
宝钗笑容依旧,再度看向广场方向,说道:“比起那些死了的人,我这也算不得什么,说起来……还有些矫情!”
看着宝钗的背影,黛玉一时不知该说什么,然后也看向了广场方向。
“宝姐姐,他来了!”
黛玉口中的他,便是指被抬上丹陛的朱景洪,此刻他的辇轿已经落下。
在司礼监两位秉笔太监搀扶下,朱景洪手持大圭下了辇轿,左右是跪伏于地的宗王和文武重臣。
徐徐往前走去,冕旒摇晃之间,御座已近在眼前。
最终,朱景洪坐上了皇帝宝座,左右则是内廷诸监掌印或掌司太监。
这时,一名礼官手捧诏书,来到朱景洪面前跪下叩拜。
“微臣礼部侍郎崔裕,叩请颁诏!”
“可!”朱景洪肃然道。
随着朱景洪话音落下,礼官随即起身来到丹陛之上,当着文武百官徐徐展开了诏书。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惟我皇明,诞受天命,为天下民物之主……”
“皇考嗣统逾二十年,深仁至德,泽被海内,治化之盛,在古罕闻……”
“悯念民穷,励精新政,访求利弊,大有兴革,纶音未布,遽至弥留,叩天吁地无所逮及,天下之恸矧予一人……”
“亲承遗命,谓主器不可久虚,而宗亲、文武群臣、军民耆老累笺劝进,拒之至再,情益恳切,永惟宗社重寄不敢固辞……”
“谨于今日,祗告天地、宗庙、社稷,即皇帝位……”
“顾国家创造之难,眇躬负荷之重,惟祖宗开创之训是遵,惟皇考未尽之政是守,康我兆民登于至治!”
“其以明年为乾盛元年,大赦天下,与民更始,所有合行事宜条列于后!”
诏书念到这里就结束了,完整版的大诏令非常长,一会儿将会在大明门宣读,并随之传发各省、府、县,以及各藩属部盟。
到这里,登极仪已完成最重要的一步,全程朱景洪都是那副淡漠表情,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此刻,诸王百官在礼官引领下,此刻皆面奉天殿而立。
“拜……”
随着礼官一声高呼,诸王和勋贵大臣再度跪地,而后向宝座上的朱景洪叩拜。
“兴……”
众臣于是起身站定,等待着礼官的下一步指引导。紧接着只听礼官喊道:“拜!”
“兴……”
一共是五拜五叩头,整个过程将近两分钟。
大殿宝座上,朱景洪目光所及之处,尽是叩拜行礼之臣。
他本以为,自己已看透了一些,不会有情绪波动,可此情此景还是让他心潮澎湃。
众臣拜毕,内阁首辅赵玉山在礼官引导下,来到宝座前御阶下站定,在其身后还跟着次辅郑志清。
“跪!”
老迈的赵玉山徐徐跪下,刚刚起身的百官们便再度跪下,内阁次辅郑志清手捧托盘,徐徐来到赵玉山身侧跪下。
托盘上放着个明黄色锦缎包裹的盒子,礼官上前将盒子打开后,里面静放着一方宝玺。
此玺四寸见方,上纽交五龙,缺一角由金补足,不出意外这便是传国玉玺。
这东西朱景洪做太子时就看过,当时还问过老头儿是不是赝品,得到的回答是屁股上挨了一脚。
礼官小心翼翼取出宝玺,而后跪下递给了赵玉山。
传国玉玺具有象征意义,平时并不担负用印之职,所以大臣们基本没机会接触到。
接过宝玺的赵玉山,此刻心情也是无比激动。
往前膝行三步后,他来到了朱景洪的御座旁,而后托举宝玺高于头顶。
“皇帝进登大位,臣等谨上玉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