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李纨的敌意也很简单,他不回来贾政这一支就得传贾兰,他回来了便会损害贾兰的利益。
看透这些的贾宝玉,此刻完全没表现出异样,他对财富并无太多欲望,只求能得一栖身之地便可。
众人说话之间,在外巡视田庄的贾政,得到消息后也急匆匆回府,父子二人间又是一番问答。
再之后,在薛家拜访的贾赦也回来了,这老家伙去年也被解职,是直接从云南回的金陵。
相比于邢夫人,贾赦心胸要宽广一些,倒是多关心了贾宝玉几句。
家族败落,每一个族人得以周全,在贾赦看来都是幸事。
众人聊过之后,一致认同今日是难得的喜事,禀过贾母后便决定晚上设宴庆贺。
事情吩咐了下去,众人这才各自散去,贾宝玉则是被带去洗漱了。
贾家遭逢巨变,贾宝玉房里的人已散失,仅晴雯一人坚贞留守,对贾母说要等宝玉回家,才在贾家离京时跟着到了金陵。
一边洗漱,贾宝玉也问了一些事,很快便是半个时辰过去,贾母那边已派人过来请他过去。
到了贾母院中,众人都已齐聚一堂,此刻正三三两两闲聊着,贾母见宝玉来便向他招了手。
这样场景贾宝玉很熟悉,可他看了看周围的人,才发现当年的姐妹们大多不在了。
“薛家大郎说,如今再难找到好田,让我们不必执着于此,可以跟他一起做海贸!”贾赦捋须说道。
在他对面,贾政皱着眉头,思索后回道:“耕读传家,自古皆然,那海贸……怕不是长久之计!”
“这些日子,我跟薛家大郎一起,去了几处码头看过,这海贸确实大有利润!”
见贾政又要回驳,贾赦抢先说道:“如今朝廷大力扩建水师,显然也是看到了海上利益,跟着朝廷大政走……想来不会出错!”
“可是……”
没等贾政把话说完,外面就有小厮禀告“琏二爷来了”。
下一刻,已经蓄须的贾琏提着衣袍下摆,急匆匆的进到了客厅之内,手里还拿着一叠纸。
贾琏看到了贾宝玉,但此刻直接选择了无视,来到了客厅后禀告道:“爹,二叔……太子的事有着落了,襄王殿下已被陛下册为太子,这是我在应天府衙外抄回的邸报!”
正式册封太子,是在十一月初一大朝会,如今已是十一月二十五。
换句话说,册封诏书最后的那句“布告天下”,落实到金陵足足花了二十五天。
当然,如果是八百里加急的话,消息传到金陵只需七八天,显然此事不必如此着急。
太子薨逝后,迟早会有新的太子,花落谁家贾家众人亦有猜测,得知是朱景洪上位他们并不意外。
可贾宝玉听到这句时,心里还是觉很不舒服,毕竟朱景洪是他的“仇人”。
然而在他伤心之时,贾琏接着说道:“十一月初二,薛家妹妹亦被册立为太子妃!”
好家伙,听到这话更为难受了,只因他也看不惯宝钗。
接着贾琏继续说道:“你们说巧不巧,就在初一这天晚间,林妹妹又为太子诞下一子!”
本来贾宝玉已经很难受了,听到黛玉给朱景洪生了儿子,他竟然觉得眼前一黑,同时喉咙有东西要上涌。
我的林妹妹,我的林妹妹啊……贾宝玉心中狂喊,五内如焚。
他本以为自己释怀了,可此刻身体的反应告诉他,他其实是陷得更深了。
我不能垮,我绝不能被他们打垮……凭借近两年练出的坚韧,贾宝玉愣是强撑住了,仅一旁的探春发现了异样。
“如此也好,也好!”贾赦叹道,心里则是五味杂陈。
这时贾政则催促道:“快把邸报和诏书念念!”
贾琏“哦”了一声,然后便拿起手中稿纸,念道:“邸报,正统十八年十一月初一,帝御奉天殿,行太子册立仪,朝中……”
“捡要紧的说!”贾赦忍不住提醒。
“哦……是!”
所谓的要紧事,便是册封太子的诏书,于是贾琏直接换了第二页稿纸。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帝王统御天下,必立储副,以定国本,以系人心,斯能长治久安,而绵鸿业于无疆也……”
“嫡子景洪,轩龙毓秀,资表异常,福庆攸钟,华夷均戴……”
“兹者皇亲、公侯、驸马伯、文武群臣累表,率吁劝请立储……”
“朕俯鉴悃诚,皆谓储位不可以久虚,舆情不可以固拒……”
“事在当举,理难终辞,谨于今日祗告上下神祗,授景洪以册宝,立为皇太子,正位东宫,益增九庙之光,丕衍万年之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