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
虽然情况良好,可父子之间的相处模式,仍需要朱景洪细心钻研,二人之间务必要保持默契。
如何才有默契?自然是一个装傻充愣,一个继续佯作不知,跟原先那种模式最好。
行礼后才走出两步,朱景洪又问道:“那明天……”
端起茶杯,朱咸铭冷着脸说道:“明天办好了差事,只罚你禁足三个月,若是办砸了……禁足半年!”
“是!”朱景洪面露出无奈。
朱景洪转身离开了,若是以往看着他委屈离开,朱咸铭必然是会心一笑,可眼下他却笑不出来。
他依然很矛盾,既有对朱景洪的赞赏,又有对他的格外忌惮,二者共存且相互倾轧。
伴君如伴虎,帝王之心飘忽难测,其实情况没有朱景洪想象中乐观。
在朱咸铭天人交战时,一旁程英禀告道:“陛下,戴权求见!”
“叫他过来!”
“是!”
几息之后,司礼监秉笔兼提督东厂的戴权,出现在了朱咸铭的跟前。
“陛下!”
戴权什么都没说,而是递出了一个信封,这是朱咸铭中午安排给他的差事,到如今已过了两個时辰。
“可齐全?”
“回陛下,齐全!”
随即朱咸铭起身,独自走向了校场中央,并自行打开了信封。
里面有十几页纸,上面罗列了一个个人名和职务。
如果朱景洪在旁边,就会对名单上的人很熟悉。
名单上的人,要么跟着他打过仗,要么曾在龙禁卫时与他交好,前前后后竟近两百余人,而这还是六品以上的人员名单。
沈进勋和周守均,以及侯璟、石崇等一大批人,眼下都在这份名单上。
看到这些,朱咸铭深感心惊,心中冒出“羽翼已成”四个字。
把这些人全撤了?朱咸铭想想就摇了头。
一方面,在名单上的人只是与朱景洪有瓜葛,又不是要跟着这位扯旗造反,直接撤职本就过于武断。
另一方面,名单上牵涉的人实在太多,全部撤换必会引得勋戚震动,反倒会动摇皇帝的威权。
何况名单上的许多人,如今还在西北前线抗敌,朝廷大局稳定朱咸铭也必须慎重。
若非是嫡亲的儿子,这样的人吾必杀之……朱咸铭心中呐喊着。
收起名单,朱咸铭将其置于袖中,而后看向程英说道:“传太子与睿王前来!”
“是!”
大概半个时辰后,朱景洪回到了王府之中,此时天都已经要黑了。
王府已经点上了灯,当朱景洪回到银安殿时,只见到宝钗坐在正殿等着他。
“伱们都下去!”宝钗吩咐左右。
待一众奴婢离开,宝钗示意朱景洪在身旁坐下,然后问道:“如何?”
朱景洪答道:“罚俸半年,之后领郡王俸!”
看着坐到身旁的丈夫,宝钗抓着朱景洪的衣袖问道:“重了还是轻了!”
她不是当事人,所以无法明晰局势,只能听朱景洪的判断。
朱景洪答道:“老头子仍要处置沈进勋等人,是铁了心要打压我……”
“所以是重了?”宝钗反问,脸上露出担忧之色。
“只能说是适中吧,今天他见了亲军和京营诸将,想来是要加强掌握兵权,压制我在军中势力也属正常!”
宝钗很清楚,朱景洪今日是在挑战皇帝,所以她心有余悸道:“只是打压,而非废黜,只怕已是看了母后的面子!”
“不全是……老头子还用得着我,所以不能舍弃我!”朱景洪沉声说道。
宝钗随即答道:“现在不能舍弃?难保以后不能!”
朱景洪很乐观,可听到这一句话,还是让他心头一紧。
他虽然自信能担起天下,是皇帝最合适的继承人,似乎目前皇帝也认可这一点,可谁能保证皇帝想法不会变?
退一万步说,万一皇帝年纪大糊涂了,听信谗言认为他威胁极大,非要废了他也不是不可能。
刘据三十几年太子够稳当吧?武帝纵横天下够英明神武吧?最终还不是闹了个惨淡收场。
“宝钗……你这话可是大逆不道!”朱景洪神色严肃。
宝钗答道:“这是实话,你还是当心些,切莫丢了戒心!”
朱景洪无法反驳,此时他也动摇了。
他已无法确定,自己与皇帝是父子还是君臣,或者说是父子多还是君臣多。
他本来有答案,可现在不确定了。
随后在他心里,又衍生出了新的问题,既皇帝又会是怎样的心态。
是把自己当工具,所以才暂时容忍自己,还是如原先一般把自己当儿子,可以信任和加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