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景洪乘车回城时,太阳已经落山了。
被护回行宫,一帮官宦早已等候,帮着他熟悉整理仪容。
一番厮杀之后,朱景洪身上满是血污,头上脸上污渍也有不少。
“十三爷,您可算是平安回来了,奴才可担心死了……”
邓安哭着落泪,在一群宦官中显得格外惹眼,也不知他是真心还是假意。
张开双臂任由众人更衣,朱景洪沉声道:“我还没死呢!”
这个时候他心气不顺,可没心思看邓安演戏。
邓安立刻收声,身后则有宦官幸灾乐祸,但并未表露在脸上。
更衣之后便是梳洗,这活儿众人都很识趣,又将英莲请了过来。
躺在温水里,朱景洪微闭着眼睛,脑中自动回想的白天情形,怎么驱赶都挥之不去。
那厮杀的一幕幕,那一声声惨叫声,那寒气四射的刀光剑影,仿佛就在身边上演……
这让朱景洪肾上激素飙升,整个人呼吸也急促起来……
就在这时,一只手伸向他颈间,惊得朱景洪登时睁眼,一把抓住那只手,然后顺势往前一带。
只听“啊”的一声惊呼,英莲便被拖入水中,满是惊慌喊道:“十三爷,是我……”
拳头已到英莲面前,好在朱景洪及时守住,不然这一拳就能要她的命。
“奴婢有罪,十三爷饶命!”
“英莲,怎么是你?”
这话问得奇葩,英莲战战兢兢答道:“十三爷,是奴婢侍奉您沐浴,您难道忘了?”
看着面前浑身打湿,某些地方隐约可见的美人,朱景洪逐渐恢复了清明。
“方才不小心,把你拉进来了,没伤着你吧?”
“奴婢无碍,无碍的……”英莲答道。
见朱景洪仍抓着自己,英莲小声道:“十三爷,奴婢要不要出去?”
说实话,朱景洪还有些不舍,但他还是放开了英莲,眼下他真没那些心思。
英莲出水的声音,让外面等候的余海松了口气,他就怕朱景洪做下不该做的,白白害了人姑娘的性命。
“千金之子不坐垂堂,至理名言呐……”
感慨之后,享受着英莲的按摩,朱景洪开始复盘今日之事。
总得来说,今日之事,只要他稍加注意,一切悲剧就可以避免。
比如他可以多带些人,可以带上龙禁卫的制式甲胄,可以专门安排警戒岗哨……
每一条,都被他和侍卫们错过,以至于落得今日这结果。
“往后若再出行,务必防护周全,否则绝不出门!”朱景洪低声自语。
这一次,他着实大意了。
洗漱完毕后,朱景洪换了干净衣物,吃完晚饭太阳都落山。
今日拼杀着实累了,朱景洪赶早就躺下了,好不容易驱散回想,才沉沉的睡了过去。
时间飞转,转眼三天时间过去。
老天爷给面子,重伤的侍卫扛了过来,所有伤员都转回了城中。
只要安心静养,后面不出变故,他们所有人都能痊愈。
唯一可惜的是,那五名战死的侍卫,永远的离开了这个世界。
此刻,这五名侍卫被装进棺中,停放在行宫西侧的偏殿内,活着的侍卫都在此处守着。
所有人都面露悲戚,为好兄弟的里面悲伤不已。
“十三爷来了!”
王杰的提醒声,让在场众人尽皆起身,唯有伤者还躺着坐着,只因他们站不起来。
当朱景洪走进殿内,众人发现他穿着深青色圆领袍,属于表态哀思的祭服。
堂堂皇帝嫡子,明着表达对逝去侍卫的哀思,这绝对是格外的礼遇,让现场侍卫们惊讶不已。
这位十三爷,当真是一口吐沫一个钉,这是真把大家当兄弟了。
想起前日,朱景洪一马当先与敌厮杀,更说下永不相负的誓言,众人只觉格外感动。
“参见十三爷!”
“不必多礼,都起来……”朱景洪语气平和。
目光扫过众人,朱景洪接着说道:“今日过来,我是来看他们最后一眼!”
这真的是最后一眼,因为马上棺木就要钉上,即将起运送回京城。
绕着棺木走了一圈,将这逝去的五人记在心底,朱景洪便示意侍卫们封棺。
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他们的父母妻儿,还在等着他们回家。
“这次你送他们回去,到京后替我致哀!”
“是!”王杰答话。
朱景洪接着说道:“你还有广而告之,说所有人他们战死,是在围剿白莲教反贼时阵亡!”
这样的结果,对活着和死去的人都有好处,照实说只会引来麻烦。
“是!”
“辛苦你了!”朱景洪拍了拍王杰肩膀。
辛苦不是说行路难,而是王杰要面对逝者家人,这是很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