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牌工部尚书还在空缺,首辅却又另外弄出一个加工部尚书衔的人,这暗示不言而喻。
不是瞎子都看得出,首辅这是不惜代价力挺周采去当正牌实职工部尚书了。
第二,督工寿宫本来是工部左侍郎曾同亨的差事,而曾同亨前次在清流势力的支持下,被提名为工部尚书。
这次让周采加了工部尚书衔,又总督寿宫修建,等于是直接把曾同亨的最重要差遣抢走了。
就算隔着重重宫墙,林泰来仿佛都能听到申首辅对着清流党人“啪啪”打脸的声音。
在制度上,首辅和内阁不能干涉人事选用,无权参加廷推,但可以利用场外因素施加影响,具体全看各自本事。
林泰来不由得艳羡不已,感慨道:“首辅所能掌控的资源真多,清流党人这次的脸都被打肿了。
既然大理寺卿周采去总督寿宫了,那大理寺卿这个官职也空出来了,又该我们吏部运作了。”
大理寺卿可不是普通的寺卿,而是六部都察院之下的最重要官职,与六部、都察院、通政司合称为大九卿。
王天官忽然眼神闪出几丝怜悯,“右侍郎王用汲刚才找我说,欲提名太常寺少卿、提督四夷馆齐世臣升为大理寺卿,同时还提名鸿胪寺卿何以尚升为太仆寺卿!”
转眼间何以尚就被提名升官,还抢了自己谋划的太仆寺卿,这是故意做给谁看呢?
王天官有点佩服的说:“所以首辅并不是打清流势力,而是连清流势力和你一起打。”
林泰来很少遇到这样失控的大逆风局面,生气的说:
“王用汲这个叛徒,身为吏部堂官,竟然丧失了独立自主精神,甘愿听从内阁指使!
听说他最为崇敬海瑞,简直是给海青天丢人!”
王天官在南京挂职多年,对南京官场的一些事情还是比较明白的,便解释了几句。
“何以尚是和海瑞一起下过诏狱的交情,而王用汲在南京时确实也敬仰海瑞,我猜王用汲和何以尚之间必定也有交情。
所以若首辅以提拔何以尚为条件,那王用汲帮着首辅提名齐保山升为大理寺卿,也是情有可原。
提拔何以尚为太仆寺卿既能压制你,又能驱动王用汲,真是一举两得。
这其中的操作手法,以及对人心的拿捏,堪称极为细腻啊。”
看着林泰来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看,王天官连忙转而又说:“以首辅之权柄,大多时候做事不需要如此细腻。
但你林九元却能让申首辅拿出了最细腻的手法,这也能说明你的实力!”
林泰来也没心情装逼了,又提出说:“现在户部尚书官职也空缺了,你可有什么思路?”
王天官深深的皱起了眉头,“现在同时缺了户部尚书、工部尚书、大理寺卿三个九卿级别的顶级大臣,同时又缺太仆寺卿,十分不好办。”
林泰来也深以为然,如果只缺一个位置,自己或许还能集中所有资源全力一击。
但同时缺了这么多位置,每个位置都有很多种变数,运作起来的混乱系数是成倍增加的。
这就就非常考验手里资源的厚度,以及调度能力了。
偏偏林泰来最薄弱的环节就是底蕴,没有足够成熟的门生,也没有已经步入中高层的同年。
他手里没什么可用的三品左右档次的大员,可能连可靠候选人都凑不齐。
这也是林泰来目前所面临的大难题,想打擂台都推不出人选。
毕竟王天官当年数次在文坛大会上遭受逆风局时的拙劣表现,给林泰来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林泰来刚想到文坛大会,就听到王天官恰好也说起文坛大会:
“兵部左侍郎石星问过我,本次文坛大会要不要延后?”
“为什么要延后?”林泰来反问道。
王天官觉得林泰来这是明知故问,还是提醒说:“现在形势如此.不明朗,很多参会之人的心里难免要打小算盘,如果场面上太难看,还不如不办。”
王天官的意思是,先前很多人想要参会,都是冲着你林九元来的。
如果你林九元实力下滑了,只怕很多预定参会的人就不愿来了。
无论什么时候,永远不会缺少积极趋炎附势、趋利避害之人。
林泰来不容置疑的说:“文坛大会按照预定日期,正常召开!
正所谓,疾风知劲草,平常状态下,很难有探测人心的时候。
我想要看看,到底是哪些人预定了参会却又不来!”
王天官脸色有点不自然的说:“要不然,九元你去向申首辅服个软?
申首辅肯定不至于将你斩尽杀绝,你只要跪的快,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林泰来无语,刚才他心里还在琢磨,王天官这性格不适合逆风局,没有那种韧劲。
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