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说:“虽然我没有被林泰来弹劾,但我近日被林府爪牙挡于翰林院外,不能正常入内。
今日要当面询问林泰来,私设关卡阻拦翰林,这究竟是何道理?”
听到这里,即便是不认识的也知道了,这个翰林就是万历二年的状元孙继皋了,一位敢在状元厅与林泰来抢位置的超级猛人。
不过另外有小道消息流传,说孙继皋是被人坑了,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占了林泰来的位置。
小道消息就是这样真真假假,到底真相如何,谁也说不清。
孙继皋又继续说:“另外今日还有第二个问题,去年年底,翰林院修成《累朝训录》,共计一千九百二十八卷。
登记在册的修书人员中,林泰来一人就抄录了二百卷,这明显不合理!
敢问林泰来,不在京师的情况下,怎么抄录的二百卷?”
林泰来:“.”
卧槽!去年自己在西北打生打死的刷功劳,居然把翰林院修书这份本职功绩忘了。
那些代笔也太能写了吧,两年时间竟然闷头帮自己刷了二百卷业绩?
这么说来,朝廷还欠自己一次升级?
还有,不就是一个人经常不在京师的人,抄录了十分之一、大概一百几十万字而已,怎么就不合理了?
林泰来还没怎么样,首辅申时行和翰林掌院陈于陛的脸先黑了。
这俩人一个是《累朝训录》的总编,另一个是副总编兼执行主编。
而且修成后还是申首辅负责进献的,出了任何差错,都是申首辅负总责。
你孙继皋到底是想公开指责林泰来,还是想公开打首辅和掌院的脸?
主持廷议的王天官试探着问道:“林九元你怎么说?”
林泰来茫然的看向王天官,“这跟今天当廷对质有关系吗?”
王天官立刻非常肯定的说:“应该是没关系,皇上旨意是就奏疏内容进行对质。孙学士所说的这些问题,并不在你奏疏范围之内。”
“无关之人别捣乱!一边去!不然以后将堵在家里让你出不了门!”林泰来对孙继皋挥了挥手,就像是驱赶苍蝇。
弹劾过林泰来又被反弹劾的御史冯从吾叫道:“林九元不敢正面回应么!难道你只敢用武力手段对付翰苑前辈么!”
林泰来转头对冯从吾回答说:“我不正面回应,就是对孙学士的最大保护!
只用武力手段对付孙学士,就是我最大的善意!
你这样叫嚣,是不是一定要盼着孙学士出事?”
冯从吾煽动群体情绪说:“如此奇谈怪论,当真闻所未闻!不如付于公论,诸公可以评个理!”
他害怕一会儿轮到自己与林泰来对质,只能早早的就开始搅混水。
如果能阻挡或者拖住林泰来,牺牲个把别人也是值得了。
林泰来指了指冯从吾说:“这是你逼我的!”
而后又完全不带委婉的,对申时行说:“我向诸位大学士提议,孙学士已经不适合在翰林院,应当调往他处!”
申时行毫不犹豫的点头道:“可以!”
首辅连宽大形象都不装了,可见真被孙继皋气到了。
四阁老赵志皋也紧跟着说:“可以!”
顿时人群里一片哗然,这样整人也实在太粗暴了吧?太瞧不起在场的人了吧?这是把大家当空气吗?
这不是你们内阁私密会议,这是当着上千官员的面呢!
当即有人叫道:“当众挟私报复!”
还有不少人一起叫道:“不公!不公!”
申时行没有理睬别人,就看着林泰来。
他之所以不装宽大,就是认为挑事的林泰来一定能完美收尾,这就是真正的信任。
林泰来却看向三阁老王家屏,主动问道:“山阴阁老如何看?”
王家屏不能不出面维护,他指着孙继皋,愤然答道:
“孙学士乃是万历朝第一位状元,具有特别意义,岂能无故驱逐?”
你林泰来敢于不讲理,但你敢不讲政治么?你敢冒险触犯皇帝的心思么?
今上登基后第一个状元、万历朝第一个状元这样的招牌人物,你说赶就赶?
听到这些,便有起哄的人叫道:“孙状元不能走!孙状元不能走!”
还有人若有所思,难怪孙继皋敢硬碰硬,确实也是有点底气啊。
皇帝对自己登基后点的第一个状元,多少也是会有点特殊情感的。
比如嘉靖朝第一个状元姚涞,也参加了震惊中外的左顺门事件,就是一群大臣集体哭门后被集体打廷杖的那次。
包括杨慎在内的其他状元都被罢官发配,但姚涞却还能复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