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心里真没有怨气?”申时行犹疑着说。
换成别人,说到这里就信了,可林泰来这人性格专横而且心术九曲十八弯.
林泰来豪爽大气的说:“那些问题我自己就能解决,也不必劳驾阁老啊,何来怨气之说?
你看,考中进士这个难题,目前已经接近于解决了吧?完全不用阁老出面!
还有吴淞江故道的事,我让反正与阁老没关系,也不需要阁老操心,阁老也不必在意了!”
心思极度细腻的申时行忽然产生了一点危机感:如果什么都不用我,那要我这个首辅干什么?
于是申首辅又说:“其实你这个进士,也未见得十拿九稳。”
林泰来:“???”
沈尚书都答应了,还有什么不稳的?难道你申首辅还想发挥出没有困难也要制造困难的精神啊?
申时行提醒道:“最后决定录取名单的主考官,毕竟是许国,他对你的意见极大。”
林泰来淡定的说:“所以我刚才说的是,接近于解决啊,就是考虑到了许国这个变量。”
“就算沈鲤去劝他,也未必劝得动。”首辅说。这潜台词就是,还是要靠他出马才有把握。
缺个羽扇纶巾的林泰来谈笑自若道:“我早有准备,许国不足为虑也!
这次到京师,我带来了苏州新安会馆二十多名管事、以及扬州汪家为首的十三名与许国同县盐商的联名书信!
信里的主要内容就是,劝说许阁老抛开恩怨,以公正取士。
有三十多名乡亲一起苦劝,想必许阁老也会从善如流吧。”
申时行:“???”
苏州新安会馆的人写这种信不奇怪,与你林泰来苦大仇深的扬州徽派盐商为什么也会写这种信?
林泰来解释说:“他们大概是害怕我落榜后返回江左,然后会长期在扬州逗留吧。”
申时行:“.”
这林泰来能调动的资源,雄厚有点超出他想象了,某些方面简直能首辅之所不能啊。
不知不觉,天已经聊死了,再继续往下聊就该烧纸了。
还有些话,申首辅不好直接说,就看向自己的好大儿。
申用懋会意,连忙对父亲说:“一个普通进士实在没什么稀奇,不如帮林泰来搞一个会元。”
申时行点了点头,仿佛若有所思的说:“言之有理。”
会元不仅仅是一个名号,但比起普通中式举子,还是有很多潜在好处的。
一般会元在殿试名次都不低,只要会做人,馆选为庶吉士再入翰林问题不大,这比普通进士待遇就超出一大截了。
林泰来半真半假的推脱说:“关于这个会元,我并不需要.”
申用懋直接打断了林泰来的婉拒,热情的说:“林泰来不必客气!就凭你和我们申家的关系,你还是二郎的姻亲,不帮你帮谁?”
其实说句真心话,林泰来对后面科举名次的执念没那么大,只要有个进士出身就行了,人脉比名次更重要。
当然,如果别人要给他,他也不会拒绝好意就是。
“那就先行谢过了!”林泰来象征性的道了个谢,然后迅速告辞说:“夜已经深了,阁老还是安歇吧,晚生就不继续打扰了。”
随后起身就往外走,眼看着就要溜出书房。
看着林泰来的背影,申时行突然醒悟过来,今天叫了林泰来,主要是想谈什么?
“慢着!留步!不许走!”申首辅大喝,还能让你拿了会元就跑?
一只脚已经迈出门槛的林泰来只能无可奈何的转身,又磨磨蹭蹭的走了回来,重新坐下喝茶。
申时行立刻问道:“关于吏部左侍郎的事情,听说你想推荐赵志皋?”
林泰来也不装傻了,直接反问道:“首辅属意何人?”
申首辅很明确的答道:“礼部侍郎徐显卿。”
林泰来叹口气,忍不住吐槽说:“如果让徐显卿去当吏部左侍郎,又有啥用啊?
吏部左侍郎如果不罢官,未来只有两个选项,要么入阁为大学士,要么升为地位独特的外朝之首吏部天官。
可如今,内阁有申相你这个同乡首辅在,还有同为苏州府的太仓王锡爵。
所以为了回避同乡,徐显卿根本不可能入阁,也不可能升到吏部天官,让他当吏部左侍郎那不是浪费位置吗?
除非申相你辞官,徐显卿才有进步的可能卧槽!”
说到这里,林泰来突然卡了一下。
此后他下意识的站了起来,愤怒的对申时行谴责说:“你竟然又想着辞官!”
刚才首辅说林泰来心有怨气,他没有生气;刚才首辅想用许国来拿捏林泰来,他没有生气。
但现在只是猜测到首辅有辞官念头,林泰来居然就跳起来生气了,还指着首辅谴责!
申时行脸色黑了,虽然他很平易近人,但你林泰来也不能太没大没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