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用嘉怀有满腔的不爽,来到城北屈驾桥附近孙美人家,报上身份后顺利进入!
他刚走到院中,便看到美人在堂上明间席地而坐,而林泰来则枕在美人大腿上睡觉!
不知为何,申二公子立刻就体验到,老盟主那种血压飙升的感受!
美人看到访客走进院子,就温柔的低头,轻轻唤醒了躺在自家膝上的好汉。
林泰来背对访客伸了个懒腰,挺着雄壮的身躯高声道:
“大梦谁先醒,平生我自知。膝上春睡足,窗外日迟迟!”
申二公子按下了自己的血压,讽刺道:“我只听说过今布小奉先,从未听说过今亮小诸葛!”
林泰来转过身来,摇着从美人手里借来的团扇,懒洋洋的反驳道:
“若无奉先之勇力,只怕早被公子之家奴扑杀当场了,哪里还有使用诸葛之智的机会?”
申二公子:“.”
这个逻辑好有道理,自己竟然无法反驳!
林泰来用团扇指了指旁边席位,示意申二公子坐下。
又道:“没让公子三次拜访,难道在下还不够周到?”
申二公子只觉得自己的血压又开始上升了。
然后开口道:“我从五龙茶室过来,刚才听到了许多不堪入耳的议论,都是拜你所赐!”
林泰来摇着团扇,示意上茶,随口答道:“制造出这些议论的不是我,而是王弇州!
我料那王弇州给不了你钱财,给不了你权势,也只能用虚名拉拢伱了!
所以提前让公子你感受一下,强行得到这些虚名的后果!”
申二公子嘴硬说:“成名哪有不受非议的,若名位到手,有些非议又有何妨!”
林泰来笑道:“但我替公子担心,那位人到晚年、开始准备盖棺论定的王老盟主不想承受这些非议。
说不定要假借舆情,故作为难,拒不践诺,公子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申二公子拧紧了眉毛,似乎也有几分道理。
无论哪一边都不做人,没一个实诚的!
自己这样的纯善之人,与这帮人打交道实在太踏马的累心了!
林泰来趁机说:“其实在下有一事不明,不知公子到底想做什么。
如若不弃,在下愿闻公子之志。”
申用嘉随口答道:“父兄皆在外,只有我守在苏州本宅!
如今申家在苏州家业薄弱,我欲为申家立下一份可以传承的基业!”
林教授手里团扇摇个没完,叹道:“世人谁不想立下基业,但又有几人可得?多数人走不对道路!”
申用嘉因为功名之路受挫科举作弊被抓,目前只能守在家里。
所以在老家建设申家基业,大概是他目前唯一能实现人生价值的工作了。
这项工作也是别人取代不了的,只能靠他自己谋划。
所以申二公子很有兴趣与别人讨论这个问题:“建义庄,并田土,收附民户,基业可得乎?”
林教授答道:“义庄所在一都临近城池,若大肆兼并、侵吞钱粮,稍有动静便满城风雨,甚至传达京师。
而申相做首辅未久,权位未稳,朝敌众多,任何一件小事都可能成为巨大破绽!
此诚不为公子所取也!”
申二公子又道:“借权势交通四方,以商获利,基业可得乎?”
林泰来摇着团扇答道:“天下岂有万年宰相乎?以权势营商固然可以暴利,急剧积累财富。
但若权势一去,岂不就成了养肥待宰之猪,全都便宜了别人?
此诚不为公子所取也!”
申二公子有点急眼了,“这也不可,那也不行,你说还能怎么办?”
林教授哈哈大笑,招呼说:“挂图!”
便见美人带着两个婢女,将一张苏州地图挂在了廊柱上,然后全部退了出去。
林教授指着图,对申用嘉说:“苏州河道纵横,水网密集,汊塘遍布,天以此资公子,公子岂有意乎?”
申用嘉:“???”
每个字都认识,怎么连起来后完全听不懂?
林泰来重新坐下,“公子难道不知,苏州近来连年水患,多有涝灾?
去年吴县因为灾情,欠税一度达到了四成之多,快把冯县尊急死了。
所以苏州城又该大举疏浚河道,垒石筑堤,修建圩岸了!
朝廷也必须批准,不然以后屡屡歉收如何是好?”
申二公子依然半懂不懂,只能问:“然后呢?”
林泰来慷慨激昂的说:“这意味着数以万计的银米!数以万计的役夫!数以万计的物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