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一个亲兵军官转身朝向高阿机:“谁愿随我立功保命?愿意的,就一起喊杀!”
“杀!杀!杀……”
越来越多亲兵呼喊起来,高阿机见势不妙当即逃跑,被自己亲兵追上乱刀砍死。
那些高氏私兵拖着高阿机的尸体回来,在段誉面前陆陆续续跪下。
不多时,张德兴率军冲进来,发现段誉父子被将士、宫女、太监团团护住。
段誉从怀里掏出一块绢布,排众而出说道:“高逾城生、高观音隆等乱臣贼子谋逆叛乱,大明天兵是我请来帮忙的。此为献国降表,由我父子的鲜血书就,你们要拦着我把大理国献给天子吗?”
张德兴欲言又止,犹豫了十多秒钟,猛然跪下说:“臣是带兵来救驾的,这就护着两位陛下去献国投降。”
于是乎,张氏私兵也被段誉收了。
段誉的政治手段极为高明,否则不可能稳坐江山数十年。他落到现在这般下场,并非自己太昏庸,而是基本盘实在太烂难有作为。
很快,一队大明骑兵冲到王城外,负责带兵的是一个明军小校。
他们见城门大开,里面又军容整齐,一时间还真不好冲进去。
段誉拉着儿子上前跪地,高举着血书说:“大理国太上王段正严,携子大理国王段正兴,献上降表遥拜圣天子!”
大明骑兵连忙避让,这是在跪皇帝,他们可不敢受了。
直至段誉父子站起,那明军小校才领兵进来,恭恭敬敬接过那份血书降表,同时派人回去给上官报信。
进城的大明将士越来越多,到了后半夜,连白琪都来了。
白琪拿到血书降表,仔细询问情况,甚至让人审问了太监和降兵,把今夜大理王宫里的事情问得清楚。
最后,白琪叹息说:“此为贤君也,可惜朝中全是乱臣贼子。”
他拿着献表去见段誉父子,扶起二人不让他们跪拜,并且安慰说:“有此降表,汝父子可保余生富贵。还请暂时住在王宫不要出去,待我平息了乱局,就送你们全家去洛阳。”
听到这话,段誉总算心安:“小王不求富贵,余生只愿在洛阳寻间寺庙礼佛,我这些儿孙还请将军帮忙美言几句。”
白琪说道:“应该的。”
龙首关那边,听闻龙尾关和大理城相继沦陷,高观音隆直接开启关城向林冲投降。
半个月后,云南省左布政使杨稷,带着诸多官吏赶来大理。
大明文武官员互相配合,先遣散投降或被俘的本地兵马,接着把段誉一家子送去洛阳。
继而迁徙大理国各大姓在老家的族人。
比如高氏,只迁走昆明那一片的族人,其他地方都不用大动干戈。因为高氏在新的领地,根本就还没把宗族势力发展壮大。
就拿高量成来说,他爹夺取威楚府不过数十年,两代人使劲生也才生出十多个子孙。
那高量成是如何控制威楚府的?
一是私兵武装。
二是本地望族。
三是释儒官员。
不管有没有立下大功,云南境内不准再有私兵。
没有私兵,地方望族就不会再投效,今后只会听官府号令。
至于释儒官员,这玩意儿是大理特色。
大理密教僧人读书科举,便被称为“释儒”,有时也叫做“师僧”。他们必须“儒佛双修”才能考进士,只修佛或只修儒都是考不上的。
但实际操作中,往往更偏重佛学。
“释儒”才是今后治理云南的关键,修佛习儒考进士做官的,基本都是那二十几个姓氏的子弟。他们学习的这种内容,不可能被朝廷承认,稍不注意就会闹腾起来。
杨稷对白琪说:“各地驻军不可放松警惕,尤其是要保护陆续设立的官学。若是有释儒闹事,可以趁机狠狠杀一批,然后再顺势取缔多余寺庙。”
白琪点头说:“我也问过了,大理密教必须严加盯防。这里的释儒,遍布各个乡村,他们甚至劝导每家每户都供奉佛像。一边读着圣贤书,又一边给乡民用巫术做法治病消灾,极有可能暗中煽动各地乡民作乱。”
杨稷说道:“董明寿是大理密教的首领,让他来引导改革大理密教,把那些乱七八糟的内容全都改了。他要是不听话,便寻个由头逮捕送去洛阳,换他儿子来主持大理密教改革。还有,一定要在云南灭绝梵文!”
梵文在大理国属于官方主流文字。
随便找一本用汉字印刷的《论语》,多半是用梵文进行注释。各种牌匾碑刻,甚至是墓碑,也往往刻汉梵双语,甚至是只刻梵文。
杨稷前两天了解情况之后,尤其是把本地的圣贤书拿到手,看到书里的梵文简直怒不可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