氏武装,见状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他们在九江挡住钟相数年不假,但那是兵甲齐备、据城而守,且害怕钟相攻入江西烧杀抢掠。现在他们手里只有锄头棍棒,又无城墙可依,而且不是非打不可,哪里还敢跟官兵交锋?
佃户们纷纷后退,却又不敢离开,担心事后被处罚。
“散去,快散去!”陈宗贤努力呼喊。
一旦跟官兵交手,那就是谋反大罪,江州义门陈氏全得完蛋。
有族长下令散去,佃户们顿时作鸟兽散。
陈氏族中的青壮,也纷纷从魏良臣周围散开。
只有陈家那些读书人,依旧挡着去路,他们不信官兵敢杀士子。
魏良臣却下令:“王命旗牌在此,阻拦总督办案者,当场格杀不必留情!”
军队继续前进,甚至盾牌都举起来了。
陈宗贤已经急得满头大汗,惊恐呼喊:“你们快回去读书,不要拦着道路!”
官兵已经来到十余步外,陈家的读书人终于心理防线崩溃。
因为他们发现,自己只要还拦着道路,那些官兵是真敢屠杀士子。
读书人陆续退开,道路畅通了。
陈宗贤悬着的心也落下,随即变得浑身瘫软,被两个士兵拖去岸边登船。
南昌城内的省府县三级吏员,大约七成被魏良臣带到这里。他对吏员们说:“立即清丈德安县的田亩,谁敢阻拦就通知将士抓人。若有人持械抵抗,不必审问,当场格杀!把德安县的田亩清丈完毕,再去清查瑞昌、德化、星子、建昌四县。”
大明朝廷设立的九江府,一共有七个县。
其中五个,都是义门陈氏的地盘。并非他们占完了五县之地,而是成片成片兼并,接村连庄牢牢控制乡村。甚至垄断了府县城市的许多行业,尤其是坐拥九江港口日进斗金。
魏良臣又召集没有被抓的陈氏族老,在陈氏祠堂开会谈判。
谈当然要谈,但必须先兵后礼,否则魏良臣说话没人听!
魏良臣扫视那一群族老:“唐末五代乱世,唯独江西安定。伱们在九江安稳发展数百年,似乎忘记了朝廷威严。天子剑下,众生平等,可不管你们是大族还是士人。再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支令旗,这块令牌,合起来叫做王命旗牌。”
两个旗牌官站出,一个高举令旗,一个亮出令牌。
魏良臣提高声量:“我在江西,可以随意调兵。我用王命旗牌杀人,等同于天子下令诛杀。吉安府已经闹出民变,江西三司竟然隐瞒不报。天子已然震怒,内阁已然震怒。谁敢再抵抗清丈田亩、摊丁入亩,我必在江西杀得人头滚滚。诛尽江州义门陈氏也在所不惜!”
本来心有怨气的陈氏族老们,听到这番话猛然色变。
好些家伙欲言又止,他们想抱怨什么,又怕惹来杀身之祸。
魏良臣继续说道:“陈氏私设公堂,是肯定有大罪的。如果在丈田的时候,发现你们隐瞒了田亩,那就更是罪上加罪!”
此言一出,已经有人惴惴不安了。
唐宋两朝,江州义门陈氏都有免征徭役的特权。可到了大明新朝,不但丧失这种特权,而且还要摊丁入亩,按田亩数量缴纳丁役钱。
他们怎么可能不隐匿田产?
陈氏控制的乡村水泼不进,下乡丈田的官吏放不开手脚,甚至有些吏员就是陈氏的族人或爪牙。
魏良臣不是来杀人的,他是来解决问题的。
一味把陈氏往死里逼,江西的丈田工作还得往后拖。
“我给你们一个机会,”魏良臣面带微笑,“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就看你们是否抓得住。”
立即有陈氏族老,小心翼翼问道:“请问总督要我们怎么做?”
魏良臣说道:“我要三百个能写会算的,而且必须是25岁以下的年轻人。跟着我去别的府县丈田!”
陈氏族老们目瞪口呆。
这个差事烫手啊!
让江州义门陈氏出年轻人,跑去别的府县清丈田亩。如果认真清丈,必然得罪其他大族。如果糊弄了事,陈氏则罪上加罪。
而且清丈完成之后,陈氏就从最初的“受害者”,变成总督欺压大族的帮凶!
魏良臣问道:“戴罪立功也不愿意吗?那我就只能严查陈氏罪证了。”
“吾等愿意!”
就在魏良臣起身离开之时,陈氏族老们纷纷呼喊。
为了义门陈氏,只能得罪别的家族了。
而且,我义门陈氏都被丈田了,你们那些家族为啥不被查?
干脆大家一起倒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