乎其中,则参天地之用,天地人合一是也。体元者,人主之事;调元者,宰相之职……”
“停!”
朱铭张口打断:“说些有用的,别扯这些虚头巴脑的。”
胡安国很不喜欢朱铭的交流方式,但也只能老老实实整理措辞:“元之体为仁,体元乃人主之事。仁即心,人心惟微,道心惟微。建立万法、酬酢万事、师驭万夫、统理万国,皆此心之用也……”
朱铭撇撇嘴,搞半天就说这个?
简单归纳就几句话:元乃五时之首,新君上位,第一要务是体元,而元的精神是仁心。因此,新君首先要立仁心,将那人心合于道心,定下一个以仁治国的基调。
而且胡安国说来说去,不断强调“心”的作用。
一边讲良知,一边谈心性,而且主张穷万物之理,还要搞经世致用,就差没有讲出“致良知”和“知行合一”了。
其核心理念,有些类似阳明心学之事功学派思想。
但胡安国的湖湘心学,确确实实属于阳明心学的老祖宗。而且系统更加完备,只是缺少合适的方法论,无法有效探究万物之理。
以春秋公羊派为基底、以研究物理为途经、以经世致用为目标的……心学,这是什么四不像的学术理论?
而且,胡安国不仅追求大一统、大复仇,还把大一统、大复仇总结为“天下为公”。
极度忠君,三纲五常,不过是实现天下为公的手段!
由于缺少了靖康南渡的经历,胡安国虽没有强调极度忠君,却又特别着眼于“通三统”。
也即目标改了,南宋时他想帮赵构收拢兵权,从而达到收复北方失地的追求。
而现在,他想辅佐朱氏父子,恢复汉唐盛世之图景。
李邦彦一言不发在旁边听着,胡安国滔滔不绝阐述观点,足足说了一个多小时。
说话之间,李邦彦暗中观察父子俩的反应。
朱国祥从始至终都认真聆听,偶尔还会露出思考的表情。
朱铭则显得非常奇怪那表情似乎在听戏,听到精彩处也会报以微笑。
“时候不早了,改日再听胡先生讲经。”朱国祥用上了尊称。
李邦彦闻之大喜,觉得自己把胡安国带来是正确的。
“臣告退。”胡安国作揖道。
李邦彦与胡安国躬身退下,偏殿里只剩父子二人。
朱国祥问:“感觉怎样?”
朱铭说道:“以前我对南宋的湖湘学派不了解,只知道对理学和心学都影响极深。今天仔细听了一场,有点刷新三观的感觉,这玩意儿是非常高级的事功派理论啊。反倒是强调什么忠君思想、三纲五常,属于这一派最微不足道的东西,后来那些皇帝们舍本取末了。”
朱国祥却说:“忠君与三纲,又不是胡安国发明的,他只不过追究更极端而已。而且他今天也没强调忠君,估计是靖康南渡才添加的,当时国家危难,需要通过忠君来凝聚民族向心力。这个人可以用,今后做礼部尚书很合适。”
“他那些学问,我可不会用来做官学,顶多选取其中的一些,”朱铭说道,“他虽然强调研究物理,但也强调心性作用。心性这玩意儿太虚,而研究物理又太困难。他的学问发展到极致,徒子徒孙肯定避实就虚,整天谈论心性而忘记物理,跟王阳明的徒子徒孙一个德行。”
朱国祥说道:“先提拔他做礼部侍郎?”
“可以,”朱铭说道,“顺便让他专职筹备登基大典吧。”
朱国祥笑道:“真要称帝了?”
朱铭说道:“听他讲了一堆,登基确实重要,可以凝聚人心占据大义。至少,四川过来的官员将士,都盼着朱院长您登基呢。这个皇帝位子,恐怕你要当得久些,可不能一两个月就退位了。”
“随便吧,”朱国祥道,“但事先说好,我最多当到灭了宋徽宗和钟相。时间拖久了,一把年纪退位有什么意思?我还想着舒舒服服养老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