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身下马,让围攻的部队退后,自己孤身走到大门外:“我是张叔夜,快快开门!”
这些招安士卒,对张叔夜又敬又怕,真就打开半扇门放他进去。
孙列也带着军官过来,跪地诉苦道:“张相公可要给俺们做主啊!”
张叔夜问道:“到底怎生回事?”
孙列详细说道:“自从那范琼接管东京防务,便把三万多山东兵打散,分别安置在东西南北各处,明摆着是不信俺们这些山东人。这半个多月来,粮食越给越少,都快要饿死人了。大军被围在城里,粮食不够俺也认了。可隔壁那些东京兵,领到的粮食就比俺们多。凭啥千里迢迢来勤王,山东人就该被饿死,东京人却有粮食吃?”
“此事我已知道,快快放下武器!”张叔夜呵斥道。
孙列还在继续说话:“山东兵跟东京兵打起来,范琼自己是东京人,就对东京兵网开一面,对俺山东兵却穷追猛打!他是东京主将,俺现在放下兵器,回头就要被他收拾。俺信得过张相公,却信不过他范琼!”
张叔夜顿时头大如斗:“尔等在此等待,我先进宫去面圣。”
张叔夜出门叮嘱范琼两句,便马不停蹄赶往皇宫。
半路上,看到大量士子,一窝蜂涌去皇城南门。
就在张叔夜抵达东华门时,已听见南街那边鼓声大作。
太学生们正在叩阙,而且是几面登闻鼓同时敲响!
只是学生还好说消息传出之后,陆陆续续赶来上万百姓,把南街给堵得水泄不通。
百姓的愤怒,来自于没饭吃,也没有柴禾烧。
开封府尹徐秉哲搜罗女子送给金人,由于波及面不广,且当时还勉强能买到粮食,所以东京百姓选择含怒忍受。
现如今,有钱也无粮可买。
粮食先要供应给权贵,还要保证军队有饭吃。官吏和富商们,都在跑关系弄粮吃,能给普通百姓留下多少?
“铲除白时中,迎回李相公(李纲)!”
李邦彦的心腹混在人群当中,开始高喊着口号。越来越多百姓跟着喊,刚开始还比较混乱,渐渐的越喊越响亮整齐。
孙列的济南兵闹事,属于一个突发事件。
但太学生叩阙,以及百姓参与,却是石元公和李邦彦暗中串联策划。
石元公无法见到皇帝,外交工作难以展开,干脆直接搞间谍活动。
李邦彦被白时中给卖了,说他早就投靠朱铭。幸好大宋优待文官,而且证据不足,李邦彦死活不认罪,这才蹲了几天监牢就放出来。
李邦彦越想越气,既然朝廷砸他饭碗,他当然要奋起反抗搞事情。
张叔夜被领到皇帝面前时,那里已经吵起来。
白时中恶人先告状,给李纲扣一顶帽子再说:“那些叩阙士子,还有作乱百姓,肯定是李纲暗中策动的。李纲罢相心怀怨恨,便策动士民作乱,动摇民心好让朱贼攻城!”
何粟立即反驳:“李纲能策动几个百姓?那么多人叩阙,必是衣食不济,没饭吃自然要闹。若不尽快妥善处置,几十万东京饥民,恐怕就要围攻皇城了!”
这话把赵桓吓得心惊肉跳,连忙问道:“何爱卿可有甚法子?”
何粟说道:“陛下既然联金剿贼,还派人让太原、中山守将放弃城池。如此诚意,金人也该投桃报李。应当跟金人交涉,让他们放回俘虏的宋官,莫再阻拦山东、河北、河东的粮食运到东京。”
“这都是后话,眼前局面还如何应对?”赵桓追问。
何粟说道:“勒令各大粮商,不准有粮不售,更不准天价买卖。但有不从者,抄家问罪,绝不徇私。再于城中设几处售粮站,拿出部分军粮卖给百姓,先把那些叩阙百姓诱离再说。”
秦桧插话道:“若有山东、河北、河东粮食运来,金人必定截为己用,哪会给东京留几粒?”
耿南仲说:“宋金结盟,已非敌人,粮食肯定能运进来。”
张叔夜冷笑:“若被金人截走粮草,耿太宰该怎样谢罪?户部尚书也是耿太宰举荐,此人克扣军粮,已把济南兵逼得闹粮了!范琼此人也是耿太宰任命的,防山东兵如防贼,有粮还先给东京兵,真把勤王士卒不当人看吗?再这样下去,不用朱贼来攻,各路勤王大军就该造反了!”
种师中说:“臣的兵虽然还能约束,但将士也已满腹怨气,不可再让范琼总领东京防务。”
何粟左右看看,突然趁机跪地:“请罢免耿南仲、白时中,否则军心民心难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