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也会挂印辞官。
朱铭拉着两人进去交谈,根本顾不上种家和折家的女儿。
“两位对宋夏边境有何看法?”朱铭寒暄几句,便开始询问军事。
这正好符合李彦仙的性格,他不喜欢来虚的,当即回答说:“大宋朝廷占据河湟之后,西夏能征用的战马和人口锐减。且西夏国内政局不稳,又连续多年粮食歉收,军队战力早已大不如前。这种时候,汉人只需步步为营,每占领一片新地,就构筑寨堡移民屯垦。不出十年,西夏边境则尽为汉地。大宋君臣急功近利不说,就算新占下一片疆土,屯垦也搞得极为糟糕,逼得边关士卒纷纷逃跑。”
“你们可有做过西军?”朱铭问道。
阎平说道:“非但做过西军,还做过西军的逃兵。兄长性情耿介,容易得罪上官,受不得那鸟气,不到半年就逃跑了。”
李彦仙说道:“大宋别的地方俺不知,只说陕西各路军队。不管是禁军还是厢军,又或者是乡兵弓箭手,最大的问题是赏罚不明、克扣粮饷。为将之人,当与士卒同甘共苦。即便做不到这个,也应该赏罚分明。如今的西军,立功者难获封赏,犯错者不遭惩罚。长久下来,军纪不存,从上到下都违抗军令,作战时只知保住自家性命。”
“还有那河湟之地,不顾士卒的军田还未开垦,便大肆征收苛捐杂税。士卒能领到的军饷,都不够给边境州县交税的,那几年的边关士卒已逃得一个不剩。后来老种经略相公,被贬去做西安州太守,接着又经略河湟,大力整顿军纪,减少苛捐杂税,这才让逃跑的士卒变得少些。”
李彦仙慷慨激昂道:“如今陕西各路,百姓皆苦于兵役和杂税,西军早已不堪一击。大元帅应当早日起兵,把陕西各路收入囊中,稍微宽待民众,就能有数十万西北健儿愿意效命。大元帅出兵之时,在下可回陇西响应,招募三五千壮士不在话下。拿下陇西,只在旦夕之间,便是兰州俺也可以取来!”
如果不是熟知历史,朱铭会认为此人在吹牛,但实际上人家在说真话。
朱铭笑问:“你就不知忠君报国吗?”
李彦仙说道:“吾生在宁州,长在陇西,也曾想过忠君报国,所以才加入西军效力。可西军上下将官,多为酒囊饭袋,克扣军饷、役使士卒极为拿手,让他们领军作战却如儿戏。便有那几个知兵宿将,也被阉人和文官掣肘,被他们逼着带兵去送死。一场败仗,丧师数万都稀松平常。而一旦前线战败,西夏人趁机越境劫掠,多少边境百姓家破人亡?这朝廷已经没救,大元帅不正因此而起兵吗?“
朱铭说道:“实不相瞒,我去年与宋国朝廷和谈,实在是因为粮草不济了。今年虽然丰收,却又要在荆襄和南阳垦荒,须得等明年的夏秋二粮入库方得宽裕。强行占领陕西也是可以的,但军粮持续从四川运过去,耗费实在太大,必须就地征粮才能维持大军。陕西百姓,哪里还有那么多粮食来征?”
李彦仙却说:“大元帅不在陕西征粮,大宋官府就不征吗?索性早日打过去,让陕西百姓苦一两年,今后就能过好日子了。大元帅拖着不出兵,坐视陕西百姓被横征暴敛,无非是爱惜自己的名声而已。”
用得着如此直接吗?
朱铭总算是领教到了,李彦仙究竟有多能得罪人。
朱铭对大宋疆域已烂熟于心,他用手蘸茶水画简易地图:“两位可知金国?”
阎平说:“自然晓得辽主被打得逃跑,西夏人换了主子,已经对金国俯首称臣。”
朱铭说道:“金兵凶悍无比,能把辽军打得不敢接战。而被吓破胆的辽军,又能把宋兵打得望风而逃。去年有一战,一千金国骑兵,通过诱敌、佯败、设伏,最后只剩八百人,直冲三万西夏大阵,把西夏军精锐杀得大败。”
“竟有这等事?”李彦仙惊骇道。
朱铭又说:“今年,金国在宋金边境练兵,南下意图已经昭然若揭。或者明年,最迟后年,金兵就要大举南侵,这些蛮夷比西夏还更残暴。大宋官兵是挡不住的,被金兵杀到东京也不稀奇。那个时候,才是我们出兵的时机。抵抗外族解民倒悬,顺势取代大宋天命!”
李彦仙听得颇为感动,抱拳说:“今日只是初遇,大元帅竟然以社稷大事相告,如此用人不疑实在古今罕见。大元帅既然信得过俺,以后俺必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朱铭笑道:“带伱去见一个人,是我刚收服的降将。他是洞庭豪侠,你是陇西豪侠,想必能够一见如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