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内容无非禁书禁学,这在他的预料之内,且属于最糟糕的状况。
接着又看公文,寄禄官降了六等,再降就不是京官了。
“黎州汉源知县?”朱铭对自己的新差遣有点意外,他还以为,皇帝要让自己去收酒税呢。
钱琛叹息:“唉,太守就不该讲学。”
“怎不能讲了?”张镗极为愤怒,“三纲八目之说,承自圣贤学问,这都不能讲,今后还能讲些什么?”
朱铭安慰道:“我来金州已有一年半,即便没遇到这种事,短则半年,长则一年,也是会离开的。诸君就不要多想了。”
宋代知州的任期并不固定,有一年、两年、三年、六年等好几种情况。
一年、两年任期的知州,基本就是镀金混资历的。
如果是在边疆地区,甚至会让武将做知州,十几年不挪窝的都有。
朱铭就属于下来镀金的知州,再过半年时间,只要皇帝不把他忘了,必定会被调离金州的。现在搞出这种事,无非提前半年离开。
冶铁场还会继续开办,这属于他的私产。
“朱太守!”
得知朱铭回了州衙,李道冲闻讯赶来,幸灾乐祸道:“听闻太守即将离任,俺是来提前送行的。”
朱铭云淡风轻道:“不知李大判可曾高升?”
李道冲笑道:“在下侥幸,得朝中贵人荐举,调往杭州做通判,寄禄官也升了一等。”
杭州?
朱铭的表情有些诡异,拱手说:“杭州繁华,富甲天下,恭喜李大判!”
“彼此彼此,我也恭喜朱太守,”李道冲笑容满面,“黎州乃边地,当今圣天子重武功,或许朱太守能够拓土封侯呢。”
朱铭说道:“借阁下吉言。”
李道冲是来看热闹的,他很想看到朱铭沮丧痛苦的表情。可朱铭居然还笑得出来,似乎完全不受影响。
又故意讥讽了几句,还是不能激得朱铭失态,李道冲很快感觉没意思于是转身阔步离去。
“真小人也!”黄珪唾骂道。
朱铭却笑着说:“他调走了正好,免得我离开之后,这厮会迁怒诸君。”
金州官吏确实是这样想的,朱铭走不走无所谓,就怕李道冲留下给他们穿小鞋。
只要李道冲走了,无论是谁来做一二把手,金州官吏都有足够的时间,把各个部门的权力给巩固。新来的知州、通判不论是谁,不乱搞事儿他们就配合,若敢乱插手他们就合伙架空。
特别是胥吏,经过朱铭的洗牌,他们已经掌控金州城。
不多时,张根也来了。
众官吏散去,朱铭单独与张根说话。
“汉源知县不好做。”张根见面就说。
朱铭问道:“汉源究竟是怎情况?我一时之间还不清楚。”
张根解释道:“黎州只有一县,也只有一城,就是汉源县城。汉人围绕县城居住,更外面是熟夷,再外面是生夷。生夷人口,是汉民的十倍有余。太祖执玉斧划界,大渡河以南永不用兵。”
“玉斧划界,永不用兵,这说法是真的?”朱铭不太相信。
张根说道:“或许是真的,至少朝臣们都这样讲。”
朱铭又问:“黎州知州是谁?”
张根摇头:“不知。”
此时的黎州知州,是出自成都宇文家族的宇文常。
这货的老家在成都,黎州又隶属成都府路,按理说应该回避做官才对。只能解释为,边疆地区的知州任命不讲究。
张根说道:“江西大水,小女的妆奁,恐怕要洪水过后才能送来。”
朱铭笑道:“大丈夫娶妻,何在乎妆奁?”
张根提议道:“那就完婚之后再去赴任?”
“就依泰山所言!”朱铭拱手说。
李道冲是真的着急去杭州,带上财货和亲随隔日便坐船出发。抵达江陵之时,正好洪水已退却,高高兴兴顺着长江而下。
上有天堂,下有苏杭,繁华富庶的杭州在等着他。
而且,他还是管财政的通判,杭州各种税收都要经他之手。
什么朱铭,什么金州,李道冲早就忘光了。他宁愿在杭州做十年通判,也不愿调去别的地方做知州。
青溪县有个叫方腊的漆园主,今年也遭了水灾。
洪水稍退,收花石纲的就上门了。不但生漆列入花石纲,他还要交一批木材,官府倒是承诺要给钱,但那几个臭钱,只够伐木割漆的人工费。
睦州流行摩尼教,方腊前往州城学习教义,回乡之后自己开坛传法。
从目前来看,更像是互助组织,教徒之间约为兄弟,平时互帮互助报团取暖。
凝聚力极强,百姓踊跃入教。
今天儿子生日,白天在陪他玩,本来写了个单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