汇合之后朱铭跟郑胖子道别:“洋州之事,就拜托内兄了。”
郑泓拍胸脯道:“包在俺身!”
郑泓的任务是用富户摊派的钱,购买纸衣和粮食,运去接收乱民的地点。
望着船队离开,李直方郁闷道:“俺却是白来一场,今后巩休做大,怕又要哄抬金价。”
郑泓说:“你家压价已经够狠了,他抬一抬也合情理。再那样压价,迟早被人抢走生意,多少人盯着黄金买卖呢。”
李直方无言以对,黄金买卖确实利润丰厚,但违法收购黄金是大罪,每年打点官府的钱财就不少。他李家的生意,真没有旁人认为的那样赚得多。
朱铭过了黄金峡,寻一处缓水处,把船队和物资留在那里,白胜留下来负责接收乱民,官府派来的公差进行协助。
当天晚,就有几十个乱民跑来投奔。
他们在山中又饿又冷,已经有人因饥寒而死,但凡看到点希望都不会错过。
白胜先让乱民穿纸衣,又分给他们粮食,凑齐一船便运回大明村。
却说郑胖子回到家中,祖父郑岚问他:“成功没来?”
郑泓说道:“回大明村了。”
“你怎不多留他几日?总得好生招待一番。”郑岚责备道。
郑胖子笑道:“他是大忙人,俺过年再去一趟便是。”
郑岚捋胡子说:“朝廷命官,是这般忙碌的,你多带些节礼过去。”
把孙女塞给朱铭做妾,郑岚可谓赚大发了。
州县两级官员,都对他另眼相看。城里城外的士绅商贾,也比以前更加热情,就连老百姓对郑家的观感都有变化。
甚至这次黄潜善胡乱征税,都没对郑家逼迫太过。
傍晚,朱铭在白村登岸。
他带着随从直奔老白员外家,中途碰到有人捧碗在院子里吃饭,朱铭笑着打招呼:“这冷的天,白五叔不在屋里吃?”
那人愣了愣,随即欣喜道:“朱秀……朱相公来了!”
屋里的人纷纷跑出,簇拥在朱铭身边,似乎想沾点官气,又畏惧官威不敢靠太近。
“朱相公回乡了!”隔壁的村民也出来,很快有人扯开嗓子大喊。
富贵不还乡,犹如锦衣夜行。
这里虽然不是朱铭的家乡,但他也体会到此等心情。
越来越多村民闻讯赶来,就连小孩都蹦蹦跳跳为朱铭开道。
朱家父子在村里已成为传奇,而且越传越邪乎。每当有女子回娘家,便被问起父子俩的事情,那些稀奇故事便随之传到别的村,渐渐又传到县城、州城。
甚至有村民说,第一次见到朱家父子,就发现他们身带着红光。
还有村民说,亲眼目睹朱国祥使用法术,把一块贫瘠山地变成田,地里的庄稼不施肥就能丰收。
这多少跟宋徽宗征辟有关,但凡沾皇帝,总会变得离奇。若朱国祥不会仙法,怎又能得到皇帝的器重?
再结合玉米红薯的推广,以及朱国祥所著农书的传播,加之朱铭一举考中探花,此类乱七八糟的故事,已经有很多百姓深信不疑。
严大婆已搬到江边居住,坐船回白村非常方便。她去白市头赶集的时候,经常回村里坐坐,跟以前认识的老姐妹拉家常。
每次回来,都是众星捧月。
就连大姑娘小媳妇,也拿着针线坐拢来,围绕严大婆打听八卦,而且全程马屁连天,乐得严大婆合不拢嘴。
“拜见朱相公!”白大郎带着仆人赶来迎接。
朱铭顺手递出家书:“这是三郎托我带回来的。”
白崇文双手捧过:“俺三弟在京城可好?”
朱铭笑道:“还是老样子,位卑言轻,勾心斗角,做官做得不甚痛快。我爹常在官家跟前,明年就找个机会,举荐三郎外放做官。”
白崇文顿时更加恭敬,躬身前行道:“皆要仰仗朱大相公美言。三弟次来信,便说他关试没考过,还是朱相公举荐才有了差遣。”
“自家兄弟,互相帮忙是应该的,大郎莫要太过见外。”朱铭说道。
白崇文道:“还是朱相公念旧,俺心里欢喜得很。”
走到半路,老白员外也来了,是让家仆背来的,颤颤巍巍落地作揖:“草民拜见朱相公!”
做了大官,啥都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