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不对,也没大错。”
陈渊问道:“你想做第二个拗相公?”
朱铭弹剑说道:“不管是范文正公,还是王荆公,他们变法都未能触及大宋的痛处。大宋的痛处在于吏治,吏治不清,再好的新法也要变成恶政。范文正公不敢整顿吏治,王荆公也不敢整顿吏治,我觉得自己可以试试。此剑锋利,可斩贪官污吏!”
陈渊说道:“大宋不杀士大夫。”
朱铭冷笑:“那就从我开始,士大夫也可杀!”
陈渊骇然:“你这是要与天下读书人为敌,恐为取祸之道。”
朱铭质问:“饱读圣贤之书,却做那贪官污吏,害国家,下残百姓。这样的读书人,配得士大夫之称吗?孟子言,闻诛一夫纣,未闻弑君也。昏君无道都可杀,读书人贪赃枉法就不能杀?难道,读书人比君王还高贵?”
陈渊无言以对,因为朱铭理由充足,而且还是以孟子为依据。
朱铭指着放在墙角的铁枪、铁锏,又指着桌的弓箭:“这三样兵器,我拿来阵杀敌。而我手中宝剑,今后专杀贪官污吏!三十年时间,我要做到宰相,为大宋荡平天下、澄清宇内!”
全特么瞎扯淡,还三十年做宰相。
陈渊却被朱铭的大志给震住了,以为他真是为国为民的忠义之士,既钦佩又担忧:“大郎有此心,自是极好的。但王荆公殷鉴不远,伱切莫重蹈其覆辙,万一引发党争又难以收拾。”
朱铭说道:“王荆公变法失败,甚至引发党争,根本就在于未清吏治,我当然不会重蹈覆辙。”
这段话的意思是,在变法之初,就借整顿吏治之名,把反对者全部赶出朝堂,提拔认真做事的补位置。只要变法卓有成效,在自己活着的时候,就不可能有什么党争。
张居正,便是如此做的。
陈渊摇头:“你这是要做权臣,身后之名必毁!”
朱铭大义凛然:“大丈夫欲定乾坤,便身死族灭也在所不惜,又计较什么身后之名?千秋功业,自有后人评说。”
这货执剑而立,演技十足,仿佛真有一副铮铮铁骨。
陈渊沉默半晌,作揖道:“成功志向高远,吾不如也。今后……好自为之吧,定要戒骄戒躁。”
“哈哈哈!”
朱铭忽又嬉皮笑脸起来:“先生快坐下,刚才都是说笑逗趣。我现在连进士都没考,又谈什么做宰相变法。”
陈渊为之莞尔:“你这般惫懒无赖,我反而更放心了,定比王荆公更加圆滑狡诈。过于刚直之人,莫说变法,就算做宰相都难。”
也不再埋怨朱铭曲解经义,扰乱自己讲学,陈渊当即笑着离开。
朱铭继续耐心擦剑,接着保养弓箭、铁枪和铁锏。
当晚,痛痛快快睡一觉。
翌日乘坐官船,沿褒水而,过了平坦地带又得下船。
翻山越岭,从褒水流经的山谷,辛苦进入斜水谷地。
一直走到斜谷镇,终于可以再次乘船。
斜谷镇的商贸颇为兴盛,但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却是镇外凋敝的大型官方造船厂。
陈渊因为受老师影响,对造船之事非常心,说道:“此处造船务,已名存实亡,附近居民多有破家逃亡者。而今秦凤路官船紧缺,船价奇高。这里便能造出船来,也多不堪使用,还得从民间征调船只。”
斜谷造船务,是西北地区最大的造船厂,早在庆历年间就开始烂了。
包拯包青天还专门过奏疏,说那里每年能造额船六百艘,另外还要负责造桥脚船,占全国造船总量的五分之一。但陕西州军,却把地方官府需要完成的任务,全都转嫁给造船厂,比如修河的木料、运去京城的木料,通通让造船厂来提供。
造船厂摊倒霉事,只能转嫁给百姓。
包青天通过实地调查,发现周边那些大户,几乎全被轮差,交不起木料,一户就得赔钱一千二百贯。倾家荡产者很多,每个大户家里,至少有两三人因无法交差被流放。
包拯疏的时候,距离现在已经七十年!
当时就那副鬼样子,可想而知此时是啥情况。
不但斜谷造船厂毁了,周边也没啥大户了,小老百姓每年都有人逃跑。大片大片的农田抛荒,根本没人敢来耕种,生怕一不小心就被轮差。
偏偏斜谷镇内,还特么商业繁华,全靠收商税过日子这里是褒斜道的出口。
朱铭站在船头,望着杂草疯涨的两岸农田,喃喃自语道:“这里的地主,日子也不好过啊,估计已经没有大地主了。可惜人口和工匠不足,不能很快恢复造船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