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褒水步行多日,即将抵达虢川镇,也就是后世的太白县城以西。
此为郿县四大重镇之一,另外三个重镇,分别是斜谷、清湫、横渠。
虢川镇和斜谷镇,牢牢卡住褒斜道,都是有军队驻守的。
同时,还有负责收税的榷关。
前方已经开始在排队过关,朱铭也打算老实排队,却听递送公文的官差说:“诸位相公,跟着俺走便是了。”
于是,众士子开始插队……
官差穿着公人服装,拿出腰牌和文书,税吏随便看了一眼,便打手势让榷差放行。
官差又说:“这些都是俺们利州的举人,要去东京应考。”
税吏不敢怠慢,亲自过去查验。
随便检查了两个举人的发解状,税吏也懒得再看了,只说:“相公们给点过税交差吧。”
举人不能免税,此时又没乘坐官船和官车。
过税的税率为2,需要报关和搜检。
但举人们多少有些体面,不可能任由税吏检查,只要带的货物不多,象征性的给几个便是了。
顺便一提,如果严格按照法律,宋代官员也是要交商税的。从北宋开国到灭亡,中央朝廷三令五申,不准官员权贵偷逃税款,更不准用官船来运货避税。
既然需要三令五申,那就意味着屡禁不止。
“给多少?”朱铭低声问道。
白崇彦很有经验:“一百钱就够了,俺们带的货物不多,做做样子就可以。对了,这里属于凤翔府地界,只收金银铜钱,不认川陕四路的铁钱。俺在洋州兑换了一些铜钱,一并帮大郎交了便是。”
“多谢。”朱铭也不知道客气。
很快轮到白崇彦,他掏出两串铜钱:“足佰,两人。”
税吏当即放行,并不拦下聚宝盆多收。
陈渊戴着东坡巾,薛道光是道士装扮,他们又跟举人混在一起,也都随便给点钱顺利过关。
朱铭牵马过了关卡,转身仔细观察。
发现后面那些商旅,不仅要认真检查货物,甚至还要搜身。且有专门的女税差,负责搜检过路女子。
一旦身带的钱过多,那些钱都是要交税的!
金银铜铁钱,也要收2的过路费。除非能拿出官方商业合同,证明自己带的钱,属于官卖货物的收入这又是个逃税空子,有关系的大商贾,轻轻松松就能开具免税证明。
直至南宋乾道四年,全国都在闹钱荒,朝廷为了鼓励货币流通,这才取消了对金属货币的征税。
朱铭又回望关城,准确来说,是一个土石寨子,卡在山谷的出口处。
或许是因为太平岁月,守关士兵并不多,估计有人在吃空饷。那些士兵懒洋洋的,没穿甲胄,连皮甲也没有,歪歪扭扭或坐或立,大部分士兵甚至不带武器。
朱铭感觉,自己只需带一百精兵,便能轻松夺取此关!
“前面有客店,能好生睡一觉。”白崇彦说道。
过了榷关,前方瞬间开阔,甚至还能看到大片水田。
另外还有递铺,负责送公文的洋州官差,跑去递铺联络一番,很快就到客店对众士子说:“诸位相公,递铺的官船俺讲好了,明天就又能坐船。”
“有劳了!”闵子顺代表士子们致谢。
官差笑道:“都是洋州同乡,算不得啥。”
他就一个小小的差人,而赶考的举人当中,又多洋州富家子,当然要好生巴结。
白胜带着聚宝盆去马厩,弄了些草料补充营养。
朱铭随便吃了些,就回客房睡觉,这一路实在累坏了。
他隐隐能感觉到,陈渊对自己有些不满。
一路讲学,陈渊为主,朱铭为副。
陈渊讲的都是大道理,而朱铭各种夹杂私货,比如那天故意曲解天命。
“砰砰砰!”
敲门声响起,朱铭起身开门。
陈渊踱步走进来,自己倒了一碗冷开水解渴,坐下便说:“大郎,我以后讲学,你能否不要妄言?”
朱铭笑呵呵道:“好,听先生的。”
只这态度,陈渊就知道是敷衍,叹息道:“大郎所言所行,让我想起了拗相公王安石。”
“小子不才,不敢与王荆公相提并论。”朱铭连忙说。
陈渊说道:“我虽未见过王荆公,却听家中长辈经常提起。大郎与王荆公很像,都是聪慧过人,少年便能通经。王荆公熟读经书,于经义一道,可称当世大儒,却在关窍处故意曲解。他曲解经义是为了变法,大郎曲解经义又是为何?”
朱铭拿出随身携带的小罐桐油,倒了一些在绢布,慢慢擦拭宝剑,问道:“先生,此剑如何?”
“神兵利器。”陈渊在大明村的时候,就见识过朱铭的宝剑。
朱铭瞎扯道:“吾之志向,是出将入相,为朝廷平定天下。有些时候,先生认为我在曲解经义,我却觉得自己才是对的。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