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有好东西!”
朱铭起身去开门,猛地灌入一股寒风。
白胜扛着一只山羊,满脸笑容道:“俺下山买了只羊,今天请各位哥哥吃好的。”
这厮也是个爽利人,当泼皮时就喜欢交朋友,手里没几文钱还爱充大方。
近几日都在下雪,把白胜给憋坏了,干脆跑去买只山羊回来聚餐。
朱铭扭头看向老爸:“吃羊肉火锅?”
“好主意!”
朱国祥也被大雪给憋坏了,安排道:“你来杀羊剥皮,我去弄蔬菜和蘸料。”
邻屋的妇人听说要烹饪,纷纷放下针线活,过来帮忙打下手。
朱国祥冒着小雪,去地里砍白菘。
白菘是菘菜的进化品种,属于大白菜的老祖宗。
菘菜进化出白菜形态,最早记载于北宋初年的清异录。一直到南宋宁宗年间,终于有更明确记载:大的叫白菜,小的叫菘菜。
此刻朱国祥砍回的白菘,只有中间两三片叶子包着,周围的叶子全在往外生长。而且,茎窄叶阔,颜色青白,样子介于小白菜和大白菜之间。
大冬天的,蔬菜只剩这玩意儿了。
朱院长去摘蔬菜,朱村长正磨刀霍霍向山羊。
提着屠刀,朱铭站半天不动手,杀人他已经学会了,杀羊却还没什么经验。
“让俺来!”
张广道将山羊按在雪地里,屈膝压住羊身,左手拽着羊角,右手抄刀猛地刺下。
白胜递过来一个木盆,羊血也不能浪费。
众人热火朝天忙碌起来,就连小孩子都出来打雪仗,一扫这半个月憋在屋里的郁闷。
今日是小雪,终于能够活动,前几日大雪才叫无奈。
地面积雪,已经漫过膝盖!
把泥炉搬到堂屋里,架起铁锅开始熬汤底。佐料不多,还没有辣椒,只能将就着吃。
孟昭笼着袖子在旁边看着:“先生这是要做涮锅?”
“对。”
朱国祥一听这名字,就知道是火锅的古代叫法。
宋代兔肉火锅的别名,那才叫一个文雅:拔霞供。
它来源于两句诗,浪涌晴江雪,风翻晚照霞翻滚的白色浓汤啊,犹如晴天江雪涌浪。筷子夹着白色兔肉,往那汤锅里一涮,立即变成红色,仿佛是晚霞映照在风招子。
羊皮扒下来,几个大男人砍骨切肉,分分钟将那山羊大卸八块。
大骨剔出,扔进锅里熬汤。
朱铭切了一大块肥瘦相间的,搁木盆里拿去雪地冷冻。过了一阵,稍微硬些,便弄回屋里片羊肉。
半下午,众人围坐三桌,都是村中首脑及家属。
“爹,你讲两句。”在外人面前,朱铭很给老爸面子。
朱国祥举起酒盏道:“今年辛苦各位了,还有两天冬至,咱们提前庆贺一番。待来年卖了新茶,再种玉米红薯,把水渠也完全挖通,大明村必定更加火红。满饮此碗!”
“干了!”
朱铭笑着大喊。
“干!”
不仅男人们在高呼,女人们也跟着喊,只不过没有直接干杯而已。
三个小炉放在桌,炉又架着陶锅。
这玩意儿不用谁教,都知道怎么涮。只有羊肉、内脏、血旺和白菜,姜蒜醋盐花椒调味,此刻吃来却异常鲜美。
没剃干净的大骨头,从汤里捞出来,扔给小孩们慢慢啃。
石彪吃着羊肉傻乐,这里太爽了,村长不但照顾他,还能认识许多朋友,更可偶尔的吃肉喝酒。
朱铭涮着羊肉说:“邓春、邓夏、石彪,等开春之后,你们要多多过来,跟大夥一起操练武艺。分给你们的田地,可佃些给村民,自己也不用那么辛苦。”
“俺听村长的!”三人连忙答应。
朱家父子说完,张广道又举杯:“俺最欢喜的,便是结交许多好汉,只要兄弟齐心,今后天下随便哪处都去得。这碗酒,俺喝了,敬各位兄弟!”
“喝!”白胜举杯应和。
主桌这边,不断有人劝酒敬酒,只石彪和孟昭一直傻坐着。
余善微坐在隔壁桌,假装站起给小炉添柴火,趁机偷偷拍打丈夫的后背。
孟昭并不傻,当然知道敬酒。但在座之人,大部分是莽汉子,跟他没有共同话题,既然插不进去话,那就干脆埋头吃肉。
被妻子提醒之后,孟昭终于站起来:“承蒙先生和大郎收留,俺敬两位一碗,祝大明村蒸蒸日!”
“好,干了!”朱铭笑道。
朱国祥也举起酒碗。
余善微又听一阵动静,感觉有些无语。丈夫敬完村长父子,居然又闷声吃肉,完全不跟其他人交流。
村里的酒挺多,大部分是山贼头头们留下的。
也有一些,来自小白员外家,朱铭当时没拿钱财,却把藏酒给搬空。
你一碗,我一碗,酒酣耳热,气氛更加融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