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的多惨的,甚至能勉强算个中等偏上。
人们口中的“落魄艺术家”不是指顾童祥这种的,他还能混个温饱。
三天饿九顿,或者在纽约的公园里睡长椅,躺大街,住个脏到看不出本来颜色的外挂式房车的那种,才叫落魄。
另一方面。
三十岁前就挣到1000万美元的,例子也多多了。
赫斯特这类40岁就成为古往今来艺术家身价排行榜第一的幸运儿就不说了。
唐宁二十多岁,也早就靠着画笔挣到了人生中的第一个一百万和国际双年展的金奖。
影响一个艺术家的财富积累多与寡的东西里,也许有很强的运气与投机的成分在其中。
但技法是不会骗人的。
唐宁参加魔都双年展的时候,年纪并不比今天的顾为经大几岁,下笔却已经虚实有度,神完意足,举手投足之间,皆是名家气象。
那才是真正的天才。
要唐克斯说——
构成这幅作品的诸多元素里。
技法属于不错,绘画方式称得上有亮点,但也还是他这般的资深专家简单瞅上两眼,就能把画法看透个七七八八的那种。
如果这种画法是他自创的,完全是顾为经靠自己的能力在艺术的荆棘道路上所迈步踏出的一条前人未曾走过的新鲜道路。
啥也不说。
这家伙就是光,是电,是神话。
唐克斯会立刻冲过去,跪着把金奖颁给顾为经,然后把自己屁股下的位置让出来,让他去当评委会的主席。
但如果仅仅只是在前人的所打的地基上,做一些纹理的装饰性创新。
那么——
他的评价也就是“很聪明”,充其量算是画法上下了功夫,很成熟,很讨巧,准确的用痒痒挠搔到了他这个策展人的痒处了而已。
唯度唯度这幅画的整体气质,这种像是凝固的火焰一般的气质。
它已经不是单纯的好了,而是……
唐克斯没懂。
是的。
唐克斯已经瞅了又瞅。
他端详了好久,快把下巴上的胡子拔下来了也没搞明白,这种感觉到底是怎么画出来的。
有些作品无论多么的复杂深邃,蕴含了多么高概念的艺术理论,只要你有相关的背景知识,看明白还是很容易的。
类似达达主义的白纸,或者杜尚的《泉》,创作本身没有任何复杂的技巧可言,甚至可以说,没有任何的技巧。往画框里装张白纸,或者扛个小便池摆进展览里,有什么难度呢?
欣赏的难点其实是在解读,是在搞明白它背后的思想性。
然而。
也有些作品,看上去很简单,就是一张简简单单的构图下,普普通通用笔画出来的画。
但真的想要理解这幅画到底是如何被创作的,需要的不仅仅是艺术理论,还要有一颗能和画家产生强烈共鸣的心,甚至需要也和对方用一样的笔触,一样的情绪画过画才行。
临摹作品,其实做的也是类似的事情。
比如顾为经临摹那张《雷雨天的老教堂》,最开始的时候,临摹的是技法,渐渐的,临摹的便是情绪,到最后,还原的甚至是“灵魂”。
唐克斯端详了好久。
他发现自己能看出他的画法思路,能看出笔触的所有亮点与不足,能看出色彩搭配的方式方法……他能看懂这幅画上的所有元素。
唯独唯独,他搞不懂这些看得明明白白的元素组合一起,为什么会成为了一张他看不太懂的作品。
当唐克斯意识到自己能感受到它的好,却说不出它到底怎么好的时候。
他便知道。
尽管对方比自己年轻了一半有余。
可起码论画面的气质的塑造这一点上,自己是没资格在人家摆什么策展人的谱,装什么大尾巴狼的。
你看都没看明白,还点评个什么劲儿呢?
话又说回来。
唐克斯身为策展人,真想摆谱,硬点评批评两句,肯定也没啥问题。
不过,唐克斯毕竟不是老杨这种能装逼一定要装,不能装逼也要硬装的超级逼王。
他还是要点脸的。
这种时候说些虚泡泡的套话就没意思了。
酒井一成在老婆大人面前,乖的像一只只会咩咩叫的,两百斤重的胖山羊。但要是唐克斯敢把他当成不懂行的羊牯糊弄,说些假大空不在点子上的评论,那就纯属自己不知趣了。
人家电话里可能不会说什么,没准还会简单附和他两句,背地里是要被往死里笑话的。
“至于画面气质的塑造——或许现在下这样的论断还有些早。”
唐克斯最终只是开口说道。
“但无论是这张画,还是那张《为猫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