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
那张顾为经的《阳光下的好运孤儿院》。
像。
实在太像了。
从外表看上去,这两幅画完全是不挨着,天差地远的两幅作品。
但从骨子里……竟能如此的相似?
常理来说,双年展是艺术竞赛,大家都是为了得奖去的。
画家们都希望把自己的作品藏着揶着,不到最后一刻,不显露在人前。
崔小明站在自己未完成的画作面前,拍摄狮城双年展的采访照片,是比较违背常理的一回事。
类似的事情,不是没有。
一般只会在两种情况下出现。
一是画家的绘画风格太特殊,技法太好,对自己的创意非常自信。
相信对手们就算是看到了,也抄袭不了,所以根本就无所谓,他想要提前透露出一点的风声出来,拉拉曝光和观注度。
二就是反过来,他……自己就是抄袭的那一方,着急的把作品拿出来。
这一套也是行业内玩腻的。
传说几百年前,油画家们在巴黎沙龙里互相卷的时候,就有人会偷偷看了别人的画,然后连夜画出来,抢先展示给评论家和学会的学者。
卡拉瓦乔和巴格利奥,倒底有没有抄袭创意,是谁抄袭的谁,已经吵了几个世纪了。
江湖传言中,毕加索也喜欢干瞄到别人的作品,然后把精髓学过来,自己画出来开展览的事情。
他当年在法国画坛甚至会被人称为“临摹专业户”。
或者,更简单的例子。
艺术抄袭这种事情,有点像是学界抢着发表论文。
第一个拿出来的人名利双收,应有尽有,被人追捧,第二个发出来的人,则往往一文不值。
而这种事情又很难去查,甚至没法查。
很多学者都笃定的认为,诺奖得主沃森和克里克的dna双螺旋结构的发现,是抄袭了隔壁英国学者罗莎琳德·富兰克林的贡献,甚至有从事科学史研究的教授直接把它定形为了“科学史上对创造力的最丑恶的剽窃,一个肮脏的好戏”。
但有再多人站出来,提供支持这个观点的证据。
很可能人们也再也无法得知,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么了。
诺贝尔生理或医学奖这类最严肃、最严谨的科学类学科,都笼罩在了抄袭的阴云之下。
换到了艺术领域,“创意”这么缥缈无形的东西。
是谁抄了谁,永远都会是一笔糊涂账。
标准就是,谁拿出来早就算是谁的。
基于崔小明的绘画方向。
他的那张画独特的画法,两种情况都是有可能的。
大多数的人,包括评委可能都会认为是第一种,是崔小明对于自己独特的东西合璧绘画思路的自信。
老杨却觉得,这里面有问题。
不对劲。
崔小明……他肯定在什么地方,见过顾为经的那张《仰光下的好运孤儿院》。
没有什么证据能支持老杨的想法。
这两张画的主人,一东一西,差了足足十万八千里,作品的内容也差了足足十万八千里。
在任何情况下任何人也不能说是崔小明抄袭了。
可老杨还真就是这样想的。
武断,先入为主,或者说……直觉。
恰恰好。
老杨他的直觉一向很准很准。
嘭!
土狗嗅到猫腻抽动了鼻子,油腻的中年牛仔拔出手枪,一枪正中问题的靶心。
正常来说。
顾为经就算拿着作品摆在街上满世界嚷嚷,在缅甸这种混乱的不太受重视的“艺术荒漠”。
且不论这种“艺术荒漠”是不是欧洲中心的歧视,反正客观上也很难把作品吹到崔小明这位柏林画二代的眼前。
唯一一种可能性,就是有心人的推动。
一张只在极小范围内流传的作品,又怎么会巧合的出现在崔小明这位“恰到好处”的竞争对手的眼前呢?
如果这件事真的像他想的那般……
“那可实在是太有意思了。”
老杨重新挂上档,踩下了油门,跑车迎着阳光,向着街道的尽头奔驰而去。
“曹老,曹老,出事情啦!”
——
汉堡,仿苏州园林“茶轩居”。
一曲结束。
自动换片的唱片机将唱针移到第二张,那是一套上世纪四十年代黑人男低音歌手保罗·罗伯逊的专辑。
这一套唱片只有六张,还是那种早期的单面唱片。
每张唱片仅仅只能刻录一首歌曲。
先是音乐剧《演艺船》的经典主题曲《老人河》,然后再是《自由之歌》和《st.lo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