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为经做的颇好。
看上去离谱,顾为经实际上并不是直接在新鲜的厚颜料上直接涂抹薄颜料……那么做就仿佛是在刀尖上跳舞,但凡调色、绘画,空气的湿度有一点点没有控制好,乃至只是四周的气流流速突然大了些。
甚至不用任何狭义上的颜料,仅仅只用最简单,最质朴的黑与白,通过细腻的不同灰度的过度渐变,也照样可以栩栩如生的刻画出自然界的万紫千红,花样缤纷。现代的黑白摄影艺术,其实就是在专门做这件事。
比如诸如徕卡m10monochrom型这类黑白机,就是因为非常精细的黑白过度,搭配上镜头。
一台轻松就是一辆小宝马的价格。
“你再给花画肖像么?”
酒井胜子之间就发现,年轻人把画肖像画时,偶尔才会用到的“瘦盖肥”技法引入到了风景绘画之中。
此刻她又注意到,他笔法的那种微妙的气质,忍不住开口。
“有点像是吉尔伯特·斯图尔特的风格,亦或者是塞西利亚·博?”女孩目光盯着眼前的画板,托着下巴,斟酌着开口。
“是吉尔伯特·斯图尔特,真聪明,胜子。”
顾为经笑。
他就喜欢酒井小姐这点,这种天生般的敏慧直觉和超级强的艺术洞察力。
很多和酒井胜子呆在一起的时候,顾为经都觉得,对方好像是修行了“他心通”、“念读术”这种神奇的小说里才有的秘修功法一样。
不需要任何的解释。
甚至不需要开口。
仅仅只是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对方便能明白,你此刻正在想什么。
世界上有多少人,能通过简简单单的几笔玉兰花的涂鸦,便明白你的心中所思所想?
在顾为经十八岁的时候,这有这样的一个女孩子站在他的身边。
谁能说,这不是天大的幸运呢?
酒井小姐一语中的。
顾为经此刻脑海中想到的就是吉尔伯特·斯图尔特。
吉尔伯特·斯图尔特就是那种非常讨厌复杂的颜料塑造搭配的人。
文献中记载,斯图尔特画了一辈子肖像画,都保持着一个习惯,在绘画前会用调色盘预先混和出几种简单的颜色,放到旁边。
画面上的一切,都要用这几种颜料画出来。
避免过度的混色,导致作品画出来的效果很脏。
就是这种强迫症一样的强调“干净”的绘画方式,所以他的作品往往非常鲜明而流畅。
他可能是西方世界上最知名的肖像画家之一。
或许《蒙娜丽莎》更加如雷贯耳,但论看过画家作品图像的人数,达芬奇可能也要甘败下风。
因为他给华盛顿画过肖像,就是被美联储印在一美元钞票上的那个。
在诗歌中把女子比做鲜花。
从东亚到地中海,再到拉丁美洲以及非洲大草原,无论是文人的华赋,还是西方的吟游诗人在酒馆里的唱词。
这几乎是任何一个文化背景下的人们,都不约而同做出的比喻。
但在绘画中。
以花喻人,以花比人,把花的气质和人的气节与品格高度凝练为一,这几乎就是东夏的艺术理论,所独有做出的艺术突破。
顾为经便希望用肖像画一样的技法,肖像画一样的色彩搭配,最终画出玉兰花姑射仙子般的清雅美人的气质。
顾为经在叹服于胜子小姐的默契的时候。
酒井胜子也在加倍的叹服于顾为经笔墨间的精美与细腻。
和画刀画不同。
酒井胜子并没有在油画刀上倾注出任何比寻常艺术生更多的心血,而传奇级的画刀画技法又实在过于可怕。
所以胜子其实是看不太明白,顾为经的油画刀水平的。
但绘画笔触,每一个笔,每一画,每一个涂抹和推拉,酒井胜子都能看得清清楚楚,她不仅能够看的懂,看的清。
而且完全能够体会到这里面的难度究竟有几斤几两。
瘦盖肥的画法。
酒井胜子偶尔也会用到,她也能画,但她绝对做不到顾为经这样的轻松。
在画面表面留下细小的龟裂几乎是难以避免的时情。
讲句不好听的话,胜子认为龟裂就像是衰老,除非从制造出来的那一天开始,就摆进恒温保湿箱里,或者抽成真空,二十四小时的遮光保存。
否则或早或晚,程度或轻或重。
一幅画一定是会遇上表层油料开裂的问题的。
画在画布上作品其实还好,壁画的风化开裂才是真正让人掉头发的大问题,意大利政府每年艺术部门的开支,绝大多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