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决定将这个问题,姑且暂时先放在脑后。
“那他是您所选择的接班人么?”
安娜探究的询问道。
“如果是的话,请务必悄悄告诉我一声,我或许开始考虑买点他的画了。天底下能有这么划算的买卖,可不算多啊,也许将来就买不起了呢?”
伊莲娜小姐说了个玩笑。
“做为一个这个月刚刚捐掉137件毕加索作品和一张达芬奇手稿的慷慨大收藏家,您的话可听上去太没说服力了。”
曹轩也跟着开玩笑。
指出了安娜凡尔赛的行为。
“对于您来说,难道不是单纯只会为了艺术的美付款么?”
“您把我想象的太高尚了,曹先生。”安娜平静的回答,“谁有能会拒绝白捡的钱呢?再说,这花瓣开的很漂亮。”
曹轩哑然失笑。
老人又凝望了墙上的画作一小会儿,缓缓的摇头。
“不。”
“他不是?”
“是我也不知道,东方艺术的传承是一个很重的责任。”
“巨大的名望,巨大的财富,巨大的荣誉。想来总是意味着巨大的压力。”安娜点点头。
“我可以把我的财产,眉头都不眨一下的托付给小宁,托付给林涛,或者将来托付给顾为经。”
“人死如灯灭。我没有孩子,东方艺术就是骨血。中国画既是我的子女,同时,它也是我的父母。将你的父母和子女托付给他人,总是会谨慎一些的。你说他会不会成为我的继承者,下一位中国画的领军人?抱歉,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或许是,或许不是,或许是唐宁,或许是周茗,是刘子明,也可能是别的什么人。因为这个决定权并不在我的手中,而在他们自己。”
曹轩将拐杖头轻轻杵在了地上。
“我只能告诉你的是,至少他此刻,他非常的棒,比我预想的还要好。”
“收到这幅作品的时候,我给他写了一幅字——”曹轩沙哑的将《世说新语》里的话,翻译成为了英语,讲给伊莲娜小姐,“夜光之珠,不必出于孟津之河。盈握之璧,不必采于昆仑之山。”
“您把它比作闪烁着莹光的珍珠,和绝美的玉佩么?很有诗意啊。”
安娜点点头。
“只有真正璀璨的珍珠和倾世的玉壁,才能让东方的艺术之美闪烁整个世界,这是我对的肯定和期待。”曹轩认真的说道。
伊莲娜小姐踌躇了一下。
最终,
她还是开口说出了心里话。
“如果您觉得冒犯,我很抱歉。”
“我想说,您是不是对于所谓‘画派传承’这件事,过于固执了一些呢?我们生活在一个非常多元的艺术时代。现在不再是您出生的那些年了,如今的艺术界已经不再习惯用明显的画派,流派,来区分框定限定某个具体的画家了,不是么?甚至连审美风尚,都慢慢的从创作内容到创作行式上转变。”
安娜才不是老杨这种只会对曹老表现的唯唯诺诺,对方说什么就是什么的马屁精。
她非常有主见。
纵使觉得这个话题可能会得罪对方。
但安娜还是明确指出了她刚刚便一直存在于心中的不同意见。
“我不评价这种转变对行业而言,是进步还是退步。但这就是整个艺术届的行业现象。一个传人,一种画派,这种形式会不会显得太旧思想了。就算国画没有您心目中的继承人,又怎么样呢?世界上有两百多个国家,更有成百上千艺术行式,其中绝大多数,全都没有真正的‘传人’或者‘领军者’这个概念。像波普艺术这类,从宏观上来看,反而才是少数。这才是整个全球艺术的真实面貌。”
“当然,我尊重您的成就,更尊重您的坚持,不是有意——”
“没有关系,不要担心我的自尊心如此脆弱。请继续,您说的很好,我在听。”曹轩摆摆手,示意她可以大胆的继续说下去。
“那,要是您不介意的话,请让我拿尼日利亚艺术举例好了,尼日利亚是非洲的文明古国,至少有12个世纪的历史,可我脑海里想象不到非常着名的尼日利亚艺术传人,或者尼日利亚艺术集大成者。”
“但这并不意味着西非艺术已经消失无踪了。”
伊莲娜小姐体态优雅的伸出了胳膊。
“比如说,评论界就能在毕加索的绘画作品风格中,看到了大量的西非元素,虽说很多人非常尖锐的认为这是剽窃和偷盗,但毋庸质疑,尼日利亚的传统涂鸦,完全以另外一种形式,借壳投胎,焕发出崭新的生命力。”
“如果以千年作为尺度来看。很可能所有现在的艺术风格都会在漫长的时间线里消亡,它们破碎,它们死去,又在ai,数码绘画,立体主题,宇宙空间中重组,最后变成谁也认不出的样子,没准这才是整个艺术世界的归属。不是么?既然如此,那么有没有合适继承人,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