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天甚至就可以自己办一个比威尼斯双年展更加权威,更加群星璀璨的“油画双年展”出来。
曹轩怎么能不为自己有眼无珠,拒绝了登上这艘舰队的船票而痛苦悔恨?
他拒绝了登上诺亚方舟的机会,那么就唯有被洪水所淹没的命运。
算了。
考虑到东夏艺术市场的海量现金,布朗爵士决定再给这个小老头一个机会好了。
等年会结束,他要是愿意亲自登门请求原谅。
他还是愿意大度的表情欢迎的。
原来的条件肯定是别想了。
只是显得宽宏,仍然能够创纪录的2亿美元的签字费,还是被压在1亿美元以内,以示惩罚和鞭策,布朗爵士还没有想好。
布朗爵士更没有想明白的是——安娜凭什么还能笑的出来。
他从来没有低估过这个小姑娘。
她很多方面都像是她的姨妈稍显青涩的翻版,美貌除外。
她姨妈是个丰润犹存的中年女人,漂亮是很漂亮,但确实远远不足以和伊莲娜小姐比肩。
所以他才一定要在对方彻底成熟起来以前,借着“侦探猫”的由头,先给她停职,然后在董事会上把她扫地出门。
不给她去深入掌控这家杂志社一丝一毫的机会。
他相信以安娜的涵养和家教,在这种情况下依然能维持外表的仪态,强言欢笑并不算困难。
可布朗爵士自认是看着安娜从小长大的长辈。
对方是真笑、假笑。
外人看不出来。
他却一眼就能判断出个大概。
他可能永远也无法准确形容,安娜脸上的这两种笑容有什么区别,那更多的是一种感觉。
有时候,你会觉得这个姑娘脸上的笑容棒极了,美的让人醉心。
剩下的时候,你会觉得她的笑容……
是完美的。
沁人心脾,周遭的空气都像是被描上了金边。
那才是一种发自内心深处的开心和快乐,像是蝴蝶飞向高空,飞鸟轻盈的掠过水面。
从他今天入场见到伊莲娜小姐的面的时候,布朗爵士就在对方的身上察觉到了这样的感觉。
可人怎么会因为家族的基业,在自己面前崩塌,而感到开心?
老谋深算如他,也对此只能表示百思不得其解。
“安娜,听说媒体的朋友们抬爱。管我叫作艺术教皇?”
cdx画廊主演讲结束,把话筒交给了主持人手中。
这时布朗理事长忽然张开嘴,用极低的声音说道。
“我有点不太确定,被叫做教皇,对一个应该以包容开放的品格为美德的艺术工作者来说,是否能算一种赞扬,爵士?”
安娜一边轻轻鼓掌,一边笑着反问。
“我的缪斯计划的签约画家中包括先锋主义,实验艺术,古典主义等多元艺术,我还在尝试和曹轩这样传统亚洲绘画风格的大画家接触,我真心觉得自己其实挺包容的。”
布朗也不和小姑娘置气,对安娜的揶揄一笑置之。
“但你知道嘛,我心中一直很喜欢这个称呼,真心的。‘教皇’这个外号可比马龙·白兰度的‘教父’更威风。我以前读过一些有关教宗继承的文献资料,每代教宗故去后,新教宗的选举在哪个殿里举行的来着?”
“120名枢机院红衣主教所举行的选举会,会进入梵蒂冈西斯廷小教堂的选举厅。门上会被贴上封条,教堂内只留一部电话供紧急联络使用,其余电话全部被掐断。所需用的食物、医药等均通过设在“青铜门”上的两个转盘送进来。直到新一代的教宗诞生,密室才会被重新解封。”安娜背诵出了选举的规章。
“对对对,伱们家祖上是诞生过红衣主教的,安娜你肯定比我熟悉。”
布朗爵士笑笑。
“这些具体的内容我已经记不清了,我只记得几百年前历史上有一位红衣主教曾经说过这一句话。当我们走入那扇青铜大门之前,我们只是约翰、亚历山德罗、莱昂纳多和弗朗切斯克,一个个白发苍老,肉体凡胎,褶皱满身的普通人。”
“但当我们走出这扇大门的时候,我们中的一位,已经成为了本笃五世、若望十三世、英诺森三世或者波尼法爵八世,冠以圣人之名为自己尊号的上帝权柄的代行者。整个基督教世界里,最有权柄的君王。(注)”
(注:通常新教宗会放弃本名,更换一名圣徒的拉丁语名称,为自己的名称。)
“我当年读到这里的时候,就觉得这话说的太酷了。进入那扇大门前,我只是个俗气的普通人。从那扇青铜门后走出的那一刻,我已经成为了神的意志的代行者。多么强有力的宣言。”
“你不觉得今天就是这样的日子么?”
“您是在说,现在是你的加冕典礼吗,爵士?”安娜接口。
“是啊。虽然听上去有点自大,但这难道不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