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更上一步,无非从两者处下功夫,务虚和务实。虚实结合,才能刚柔并济。”
视频电话里,林涛教授当时摸着胡子,摇晃着一根手指这么指点道。
艺术是个很个性化的学科。
理论上,
困扰每個画家个体的难点都不一样。
限制画家迈入下一等级的瓶颈也会因人而不同。
适合一个画家的突破之路,未必就适合另外一个画家。外人所给的建议无异于刻舟求剑。
这种时候,身边有大佬级别的师长可以随时请教的好处又开始显著的体现出来了。
林涛本人经历过这个阶段。
他的师兄弟姐妹,画室那些从央美的天之骄子中精挑细选的学生,大多也都经历过这个阶段。
他虽然不能直接三言两语就帮顾为经勘破“业障”,但能够根据半个世纪的绘画经验,以高屋建瓴的视角望闻问切,给出很有可行性的真传建议。
【务虚】和【务实】。
看上去虚头巴脑毫无含金量的说辞。
可是千万不要小看这句话的价值,多少东夏画协里单独走在外面也是一幅画几万块钱起步的老师们,在过年时提着几千块一两的正山小种,带着后备箱里成箱的飞天茅台,上门老老实实客客气气的以弟子之礼向林教授请教。
所图的就是为了给自己或者给自家晚辈求林教授开开尊口,这么指点两句。
国画、书法,传道授业从来都真传一句话,假传万卷经。
江湖骗子能口若悬河给你忽悠的昏头转向却毫无营养。
林涛这样的大师,轻飘飘几个字就切中要害,价比黄金。
顾为经这种的后学晚辈,纵使是天纵之才,这个年纪也只是一根小树苗。远远还没有到想要思考如何开宗立派,自成一体,自成一林的时候。
小树苗长不大,大概率是因为根扎的不够深。
小画家突破不了瓶颈,大概率是因为自身的积累不够。
艺术从业者所谓的务虚无非读书,所谓的务实无非画画。
怎么读,怎么画。
其中则有大讲究。
林涛教授没有挑任何教绘画细节的教材,艺术技法上的东西,自己平常教就已经足够了。
在他心中。
顾为经最缺乏的不是绘画经验,而是正统的国学素养。
这个小孩子祖上虽是宫庭画师。
但是举家迁徙至东南亚太久,从小生活环境中缺乏曹老或者唐宁师妹这样大文人世家耳濡目染的文化环境沁润。
顾为经从小跟随爷爷学画,学的也更多的是“术”,而非“道”。
东方艺术相比西洋美学,最重要的特点就是笔下所画出的不仅仅是图案,也是画家的本人风骨和精神。
所以他特意挑了选了杨仁恺先生的《国宝浮沉录》与东夏宝岛台北故宫博物院的曾经的副院长李霖灿先生的《天雨流芳》。
这两本都是相对较为冷门的绘画书籍。
前者概括了大量东夏国宝的典故以及抗战时期保护这些流佚文物的故事,读起来让人时而意气风发,时而扼腕叹息,且悲且喜。
后者则成体系的梳理了华夏历史上的艺术脉络,从绘画、书法,到陶艺、建筑、雕塑、生死观,无所不包。
林涛教授要求顾为经每天都要读这两本书。
可以读书不求甚解,但要反反复复的看。不局限于某一章节的咬文嚼字,而是注重整体的书籍氛围。
渐渐的将阅读时这种笔墨文字字里行间传来的意蕴神形全都融入到心中。
当年曹轩老先生教林涛他们这几个师兄妹们画画的时候,就反复强调认为,只有当一位东方画家明白艺术传承的责任,明白每一张前辈名画作品所蕴含的情怀与雅趣,根植于五千年的文化积淀——
方能做到一笔入神,万劫不毁。
读书的过程中也要画画。
老先生让顾为经继续临摹唐宁小师妹的那幅《百花图》,但不必临摹全画。
其它的花卉都略过不画,只画紫藤花。
东方传统文化中最具贵气的就是“花开富贵”的牡丹花,其次就是有“紫气东来”之称的紫藤花。
刻画紫藤没有画牡丹的雍容繁琐,用画笔表达意象的过程,比刻画梅、兰、竹、菊这类承载着更加深厚的美学意象与文化内涵的经典花中四君子也要简单许多。
却又能和国学文化相互勾连贯通。
李白曾经以“紫藤挂云木,花蔓宜阳春。密叶隐歌鸟,香风留美人”的诗词名篇赞颂紫藤的缠绵垂丽。
乾隆皇帝更是一个紫藤爱好者,一辈子写了有关紫藤题材的诗词论打计算,只是水平大多有限。
更重要的一点是。
紫藤花花枝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