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霜降微寒,一条两边长着翠松的官道。
“叮铃铃……”
紫荆木雕花马车上系着一串风铃,随着车身摇晃,发出一阵清脆悦耳的声响。
这是姜家老太君出远门必备的东西,据说她少女时偏爱听风铃,也是这辆风铃马车,吸引了浪荡公子哥姜策的注意,两人喜结良缘,结下这一世豪门渊源。
此刻老太君一身普通人家的襦裙袄,抱着重孙姜子冲,笑呵呵的掀开窗帘,便看见骑马护卫的梨韵管事和看守“乌筑”的白姑、黑姑,透过三人,后面一辆马车上坐着儿媳姬九巍。
再后面一辆是孙儿姜玉卿的马车,只是他并未坐在马车中,而是骑着马和熊掌、山药、蝉衣、白璇玑、姜女英结伴而行,谈天说地。
老太君脸上露出一丝微笑,道:“老婆子幼年时,听家父说,儒家有言女子当三从四德,这三从啊是未出阁时从父,嫁人后从夫,年老从子。
老婆子儿子是一个也没了,如今要从孙咯,只是这小子是有主意的,丢下偌大的家业不要了,四处浪荡,起先老婆子觉得荒唐,竭力反对,结果一出帝都那个大水缸啊,浑身轻松,自由自在,真好啊!”
梨韵轻笑道:“殿下……公子聪慧无双,有公子在,老太君就安心吧。”
“安心安心!”
老太君放下窗帘,逗弄起重孙来。
“公子,咱们去哪?”
后面,熊掌悄声问着。
抛下姜家的一切,真的需要很大的勇气,毕竟代表着舍弃了姜氏的身份,舍弃了皇亲国戚和帝王之尊,比如殿下不让喊殿下了,只让喊公子。
山药、白璇玑、姜女英和蝉衣也看向辛卓,眨了眨眼睛,满脸不解。
辛卓勒着马缰,看向官道未知的尽头,时间紧迫,他也没想明白,但总归是不能留在帝都,当然也不能去西秦那种影响太大之地,他需要找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最好能山清水秀、鸟语花香。
横竖又不缺银子,拉着神农先天鼎的大车里全是金子、银子、珠宝、玉器,一家人几辈子也花不完。
但看着众女的期待神色,微微眯眼,胸有成竹道:“且行且珍惜!”
众女对视一眼,觉得这句话好有道理啊,且行且珍惜……
辛卓伸了个懒腰,仰望碧蓝如洗万里无云的天空,皱了皱眉头,问道:“崔莺儿他们和小黄到底跑到哪里去了?”
没错!这几个家伙不在伏龙山,西秦那边也没有消息,不知究竟跑到哪里去了。
还有,李广灵、姜庸和黄太盖这仨老东西又去了哪里?按说西秦颓败,他们三人知晓,一定不会坐视不理。
最重要的是……苏妙锦还好吗?她现在在哪里?
山药笑道:“公子应该知晓,慕容休、黄大贵他们比狐狸都聪明,眼珠子一转一个主意,在哪里都不会吃亏,改日一定会再见的,不用担心他们。”
辛卓点头,这倒是实话,慕容休、黄大贵他们的脑子从来不用在正路上,很多事不按常理出牌,一般人想骗他们反倒容易被他们给卖了。
想到这里,放开一切心事,跃马扬鞭,直奔前方。
熊掌几女相视而笑,拍马追逐。
一时冬风微徐,疾马快意。
夜幕降临时。
到了一处背风的山坳,下了马车,熊掌几人升起了一堆火把,一家人围坐一团,烘烤干粮。
老太君和性情孤傲的老娘姬九巍看着火堆,脸色怪怪的,以她们的身份和地位,从没有过这种夜晚露宿山林的经历,心中新奇之余,又觉得……好像被姜玉卿给忽悠了。
所以,在吃完干粮勉强裹腹后,姬九巍看向辛卓,认真道:“儿子,你让咱们抛弃身份地位和数百年姜家,娘和你祖母可是照做了啊,你给我们透个底,你是怎么想的?”
“不瞒祖母和娘,武道盛世一月后降临,这个世界要崩溃了,什么都是虚的,跑路藏起来,苟着发育才是硬道理。”辛卓如是说。
老太君和姬九巍对视一眼,她们已经习惯了姜玉卿口中稀奇古怪的词汇,勉强也能听懂,而且姜玉卿说的话,她们信,只是……这小子还是没点出正题。
于是老太君问道:“所以,咱们去哪?”
七八双眼睛齐刷刷的看来。
辛卓轻咳一声:“且行……”
“少来这套!”
知子莫若母,至少姬九巍自己是这么认为的,她一眼看出了儿子是没主意的,“你是不是把我们哄出来,还没想到去处?”
“老娘英明!”辛卓轻笑,“咱们不如集思广益,首先要有山有水,其次要隐秘,别人不知是咱们,最后嘛,方圆百里最好有集市,咱们方便采买!”
姬九巍和老太君异口同声:“长寿村!”
辛卓:“?”
老太君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