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轰轰……”

整个西秦六州三十六府之地，凡属西秦之军人，随处都在集结，汇伍三五百后，便迅速进发。

无数的徭役、杂役、民夫、武者、世家子弟与父母依依惜别，踏上未知的征程。

六镇私军齐出，蜿蜒半个三千里马原……

由点到面再成片，很快汇聚起人流的海洋。

越是接近西秦兴灵州府，军人越多，铁甲洪流，骑兵奔驰，遍布各处，将军的嘶吼，小兵的回应，民夫的卖力喊号子声随处可见。

西秦的战争机器已全速运转！

战争的阴云已经席卷整个西秦数万里广阔的土地。

西秦如此，大周边塞的城池州府更是如此，人心惶惶，惊恐不可终日！

这一两个月攻城拔寨、势如破竹、形势一片大好的殿前军和神策军，终于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这就好像，西秦军从未动过真格的，这次终于来了……

神策军大将军拓拔轨和殿前军大将军莫宗泽相距千里，不约而同的站上了一处高峰，观望西秦之地。

他们明白，只怕是那位搅动整个中原天下不宁的西秦郡王救母回来了！

这一战，已不可避免！

……

京城安都。

闹了大半年的儒生们一朝集体销声匿迹，这不同寻常的变化，给所有关心西秦与大周变故的朝野有志之士一个天大的警钟！

怕是真要出大事了！

会英楼，是安都西城春安坊白岚大街上数一数二的酒楼，来往客人无一不是王公贵族、士族公卿。

此刻三楼最豪华的包间内，十数人济济一堂——

右丞冯嗣虎、策玄司司监凌虚威、中丞刘光时、尚书左仆射李万川、振武司司监武魁七、天易司大司首徐秀夫、奉剑司新上任的大司首虎逊等等人，无一不是一部之长、公卿之尊。

也许当初姜玉卿在京城时，仗着家势，根本没把这些人当盘菜，也没有去了解过这些人，但在座的任何一位，都是跺一跺脚，京城震三震的大人物。

此刻，一群人恰逢沐休，相约一聚，非说有事，无非有二，一是陛下亲弟弟吴王殿下最近死活要娶姜家之女姜玉芪为王妃，据说陛下如果不答应，便要一头撞死，鬼知道这位吴王殿下发了哪门子疯？

二，自然是大周与西秦的战事了，殿前军与神策军攻势顺利，但西秦军一再龟缩，没伤半点根本，这让人很难弄清他们的目的，而姜玉卿前往妖丘救母，各宗高手截杀的事，也是朝廷上层皆知的，姜玉卿的死活，关乎西秦究竟能不能拿下。

所以，两件事全与姜家有关。

“诸位如何？”冯嗣虎笑道:“如今姜氏狼子野心，造反之势已成，吴王却铁了心要纳姜氏王妃，倒是令人无奈了，陛下也颇为头疼。”

振武司司监武魁七皱着眉头:“吴王之事暂且可以放到一边，不过小儿女闹家家罢了，西秦之事才是重中之重，能否打下西秦，我皇周一统中土之地，定下大周万年之根基……”

“还是要看各大宗派的武道仙家、妖丘帝君、侍魔一族能否在妖丘斩杀姜玉卿，天下之事、西秦大周之事，皆在此子一身！”

奉剑司大司首虎逊面色冷淡，他有个儿子叫虎敬威，死于姜玉卿之手，国仇家恨，令他恨不得亲手宰了姜玉卿。

尚书左仆射李万川轻笑一声:“据说二十六位地仙，近五十位大尊者，六位神道子齐出手，老夫不知这姜玉卿有何能耐活下去！”

一群公卿不由相视一笑。

他们虽然不以武道著称，但宦海沉浮数十年，论权谋个个都是人精，论对局势的判断，个个堪称棋中圣手。

“琐事不提！”

天易司大司首徐秀夫年约八旬，却是个老色批，笑眯眯的挥手，“老夫请来了醉心阁的头牌小凤拆，来为诸位同僚助兴！”

“可是那位舌及下巴，肋如无骨，纤细小蛮腰，时时入了云端，水流清泉的妙人？”

武魁七眼睛亮了。

“哈哈哈……”众公卿相视大笑。

无论何等身份，是个男人谁又不能放松一下，玩些雅趣？

少许数十水蛇腰、白肚皮的歌女，已经抱着琵琶、箜篌、筝、琴等乐器，鱼贯而入，中间一位，肤色白皙，五官可人，一举一动媚态天成，尤其是媚眼如丝，丝丝入了公卿们的心尖。

随后，醉人的舞蹈开始了。

可谓轻盈绿腰舞，飞袂拂云雨，乐声起云萍……

然而就在这时，楼下一匹快马带着三只飞旋的妖鹰疾驰而来，厉声斥责:“西域千里加急，速速让开！”

沿途百姓不明所以，纷纷让道。

正微眯着双眼赏舞的冯嗣虎看出去一眼，不由一怔，这一幕好熟悉，恰似那一日西秦大战凯旋奏报的腊八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