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排好一切,辛卓又回了内殿,看着满室孀居公主、夫人们无助的目光,问道:“宫里有太医来过吗?”
公海公主哽咽着回道:“一大早太医监李监正等人来过,皇后娘娘派来的,给开了药方,早些时候已经给老太君喂下,只是……没有半点起色,李监正走时说,怕是就在这两日了!可以先准备后事!”
说着眼圈一红,别过头去,泣不成声。
眼见一群妇人又要跟着集体落泪,辛卓只好挥手,示意郑国长公主和北海公主留下,其余人出去。
待屋内安静了许多,他拿出银针,示意两位公主脱掉老太君的衣物。
“玉卿,你……行吗?”
两人神色慌张,转念想到辛卓确实有治好赢剑莹的先例,只好颤颤巍巍照做,如今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银针入体,淤血与真气烟雾齐出。
片刻之后,老太君惨白的脸蛋微微有了些起色,呼吸也稳了几分。
郑国长公主吃了一惊,立即压低声音:“玉卿,你这医术何时学来的?当真了得,这么说……老太君无碍了?”
“身体无碍了,只是年纪大了,心力交瘁,身体太虚,怕是没个十天半个月,无法醒来,日后也无法太过操劳,好生照顾吧!”
辛卓笑了笑,收了银针,起身出门,先是盯着大姐姜嬛看了片刻,走出览清院。
外面已经井然有序,下人们各自离开,安守本分,不再有之前的慌乱。
远处金色的皇城轮廓和京城栉次鳞比的建筑群,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它依然是繁华的,是贵人们声色犬马之地,大周数百年的江山,从不会因为一家一户而动荡。
那皇城中依旧是贵重的,是天下一等权利之巅,无人可以撼动。
转身走向后院尊者塔,他的脚步很沉重。
他忽然想明白了,也许他不该来这京城,不然姜家会稳如泰山,老太君、一群孀居寡妇和那个只知吃喝玩乐一无是处的二小子,将永享富贵。姜家依然门生故吏遍天下,声世显赫,无人敢惹。
皇帝和丞相们放心。
门下依附势力与姜氏互为依赖,各方保持一种微妙的平衡!
将来西秦军后继无人,皇帝和丞相们有无数的方法可以将其分崩离析,朝廷与姜家保持一个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局势,面子上过得去,好勋贵、好姻亲、好皇帝!
一旦某个强势的人物介入,还是可以闯下太祖皇帝、姜渊和诸葛先生才能闯过的青鸾山第七峰,甭管如今若不弱小,也都是打破了平衡,上位们开始心中厌烦,就像设计好的一块蛋糕,忽然变味了!
姜氏十四年之前的荣耀,绝对不能再现,当年可以危及皇权的家族,绝对不能再有!
所以,姜玉卿要么死,要么被无尽打压!
其实一开始,他辛卓想要进入奉天塔修行,就是一种奢望!当权者,不可能让你再一次利用朝廷门下的禁地,去提升实力!
一个大宗师级甚至境界更高的姜加家世子,当然比一位半步大宗师的姜玉卿影响力要更大!
局就是这么一个局,不难猜,但偏偏谁也无法直接说出来!
可是……这能怪我吗?扯淡!
思考间,已经到了尊者塔,塔门前的大剑圣和鬼头陀不在了,四周显得十分冷清,透露着一股死寂与悲凉的气氛。
辛卓终于有幸进入塔中,一步步往上爬,到了塔顶,已经清晰的听见一阵持续的咳嗽声。
姜庸尊者白发凌乱,人也苍老了许多,似乎觉察到辛卓到了,轻叹一声:“有没有觉得很心累?”
“还好!习惯了,我本身就是个山贼,生死存亡的事,经历的多了!”
辛卓在一旁盘坐下去,看着姜庸的气色,问道:“叔祖可知被何人所伤?偷袭者是谁?”
姜庸沉默良久,看着窗外,惨然一笑:“是谁其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代表着皇权!”
不等辛卓说话,又道:“老夫一介武夫,只知武学,你祖母女流之辈,终归都是少了些大局观和手腕,不太懂政事,便是姜家这个庞然大物,也做不了平衡!
如果是你祖父或者你父亲大伯、叔叔他们在,这朝廷上下又有哪个敢如此欺辱姜家?
就说你父亲吧,当年与朝廷各方你来我往,交手无数次,始终不败,便是皇帝也无可奈何,不能动姜家分毫,姜氏子弟桀骜不驯,横行霸道,又有何人敢惹?”
说完长叹一声,眼中满是追忆。
“他们总归是不在了!”辛卓活动一下子身子。
“是啊,咳咳……”姜庸又重重的咳嗽起来。
“勿动,我替你看看吧。”
辛卓不由分说握住姜庸的脉搏,一点真气,沿着他的脉路,辗转钻入。
姜庸本能的想要挥退他,随即又放松下来,惊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