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深看了眼仿佛祖父墓碑一样的无字碑,转身离开。
……
乙葵舍夫子房间内,蜜蜡油灯的光亮,照的辛卓脸色忽明忽暗。
他已经换上了一身干燥的袍子,看着油灯默默发呆。
“你要记住,你就是个臭虫、是个杂种,你比屎还渺小卑微,你没有什么值得骄傲的地方,以后对谁都要卑微些,遇到贵人要磕头,这个世界太冷,所有人都会伪装,哪怕一个捡垃圾的乞丐,你都不可能完全知道他在想什么……”
“小崽子,祖父去了,祖父这辈子唯一对不住的就是你啊,离开这里吧,好生……活着。”
那个脸上带着刀疤,雄壮的如同一头熊一样的老人,临死前抓着他的手,说出的话……相当气人。
咽气前他的眼角滑落一滴泪水,掉在了辛卓的手心,滚烫中仿佛带着一丝人间不值得的冰冷。
这是一副祖父临终前告别孙子的画面。
多少有点奇葩和莫名其妙。
辛卓当时的感觉是……老头子你多少有点不正常,这是吃了多少亏总结出来的?
可此时,却有种说不出的异样感受。
他觉得祖父辛傲天这人,是个真性情的汉子,了悟了人间真谛。
可越是如此,他越是对无字碑上出现祖父的脸,感到好奇。
……
正是黎明前的黑暗,顿悟了三天的生员和客人,早已沉沉睡去。
东隅院中。
青雨簌簌滴落,四周没有半个人影。
这里往常也没人居住,所以才会用来“顿悟”。
此时那块无字碑,被一层琉璃亭子遮掩,没有半点水渍溅入,冰冷死寂,一如刚刚出现时那般。
至于这三天究竟有没有人顿悟,还要看夫子们的观察了。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鬼魅般飘忽而至,站在雨中,看着石碑发呆。
辛卓。
他终究是没忍住,这玩意怎么忍?
小心翼翼的观察了一眼四周,等了半柱香,确信没人,然后沉思了一下,看向一旁的水井。
走到井边,摇上来半桶水,提着,走上了七层石阶,到了无字碑前。
无字碑表面是一层浓厚的灰尘,祖父的脸刻意去看,更加清晰。
他的呼吸微粗,眼神闪烁了一下,手插入水桶,伪装着,悄悄将望月井水加进去一半,刚好凑够满桶。
然后提起水桶,顺着石碑顶一点点的浇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