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却没有一位回来。
他们穿着黑甲,义无反顾,向着沾满碎肉鲜血的项羽冲锋,死亡,再冲锋,再死亡……
墨家从来就没给自己留过退路。
义之所在,一往无前。
众生皆白,唯我独黑。
这对项羽而言,是一场枯燥无味的屠杀。
可对楚军而言,这却是一场惨烈至极的战斗。
在韩信逃离以后,墨家门生的战意没有削减,依旧是火焰熊熊,战损超过了五成也没有人逃跑。
可楚军呢?
项家军视重瞳霸王为神明,投降的张楚降卒却不是,他们怕了……
他们被疯狂攻击,不知疼痛,不惧生死的墨家门生骇破了胆子,扔掉了手中的兵器,开始胡乱逃窜。
项家军阵型被冲乱,楚军竟有了败亡之势!
若不是项梁即刻下令全军冲锋,这将是迄今为止唯一一场占据大优势的军队,反而输了的战役。
汹涌而来的楚军稳住了阵脚,在接下来的半个时辰内,杀死了所有参战的墨家门生,战场中再无一个站立黑甲。
他们没有乘胜追击,冲击嬴成蟜的军阵。
这场大战他们虽然胜了,但是也是惨胜!
战斗到最后一兵一卒的墨家,给他们造成了巨大的伤亡,存活下来的楚军也耗费了巨大的体力,要休憩一下才能再战。
别说主动出击,项梁现在都怕嬴成蟜来个冲锋。
从头到尾参与大战,直到此时仍旧精神不衰的项羽抹了一把脸,血水肉沫撒在黏腻战场上,如滴水入江河。
他如神如魔,高大身躯凭空给人无限压力,斜提长枪,枪尖在下,枪杆靠背,指着银甲在身的二皇帝大喊:
“天下匈匈数岁者,徒以秦、楚争斗耳,愿与秦王挑战,决雌雄,毋徒劳天下之民!”
屠了五座城的项羽,为了天下百姓,向二皇帝发出单挑邀请。
越女闻言一脸紧张,她可是知道自家夫君对单打独斗这种事最上心。没见过项羽前,她以为夫君就是天下第一。
见过项羽后,就是夫君拿着手枪,穿着防弹衣,身披银甲头戴银盔武装到骨子里,她也不认为能胜。
这个男人太可怕了,可怕到不像人。
以一己之力决定战场胜负,古今唯霸王一人。
不只是越女紧张,刘邦、荆轲,凡是站在秦国高层,知道二皇帝心性的都紧张了。
就连樊哙这个刚才还说下去拦项羽的破军都紧张了,张嘴要劝武功远胜过自己的二皇帝不可。
他是勇,不是蠢。
“陛下这”
“陛下可”
“陛下不可”
“……”
一个个焦急的秦国高层,话语快的说三个字,话语特别快的说四个字,就被二皇帝竖起的手掌闭了麦。
二皇帝身上的冷意,让他们不敢多言。
“傻逼。”
二皇帝吐字清晰,竖起的手掌向前用力一摆。
“炸死他。”
秦阵后方,一辆辆弩车改造的车辆填充上一块块简陋异常的四方块,形如砖头的不知名物件。
二皇帝称此为炮机,当初李牧就是看过了炮机决定投降。
长状粗木杆后拉,即便是经过了杠杆省力依旧需要四人才能拉动,原本大秦最费力的巨型弩车也只需要两人就能上弩箭。
以伍为单位,每五名秦卒一个炮机。
一个个四方块沉底,四人随着伍长的命令一齐松手,四方块在巨大的推力下冲天而上,达到最高点后呈抛物线滑落,落点正是楚军。
一刹那,五百多个四方块飞上天,遮住了所有。
楚军反应极快,纷纷举盾。
项梁皱眉望着天空,他的视力惊人,能看清四方块全貌,不知道这毫无锋锐之处的物事能有什么用,不如羽箭。
“投石车?此等小物莫非很重?”
他念叨着,没有注意他最关心,最看重的侄子项羽惊骇欲绝。
楚霸王仰头望天,身子颤抖,灵魂身体的每一处都在战栗,他感到了满天的死亡气息。
“天要亡我!非战之罪也!”
他悲愤怒吼,一脚跺地冲天而起一丈,向着天举起长枪!一枪戳在一个四方块上!
这碰撞要四方块里面,由墨家巧手打造的机扩触发,细微听不见的咔哒声响,是其中的火石猛的摩擦所致。
轰隆~!
四方块炸了!
比枪声要大上百倍的响雷轰鸣,刺目的火光吞没了霸王!
漫天血雨,像是空中炸开了一个大烟花……
这血雨还没落在地上,一个个四方块就砸进了楚军中。
轰隆轰隆轰隆轰隆~!
好似天崩,又好似地裂,一切都在光焰中消失,战场为烟尘所吞没,世界在前所未有的巨响中清净。
没有惨叫,没有遗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