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杀手。
冒着白烟的枪口转到了韩信身上,对上了韩信眉心。
“韩先生是愿降,还是愿陪子房去死。”
看着秦王一脸和煦,感受着眉尖比针扎还要刺痛百倍的身体预警,韩信通体冰凉。
一股凉气从尾椎骨沿着脊柱向上,在头脑炸开,冻住四肢百骸!
这位刚刚喊着不投降,要带齐卒回家的齐国上将军松开手中长枪,跪在地上,看着那随着自己脑袋移动的黑枪,没有半分不情愿地道:
“韩信愿降。”
“善。”
嬴成蟜笑了一下,收起手枪。
这个动作如同开关,韩信如芒在眉心的感觉刹那间消失,冷汗如同泄闸的洪水一样从全身上下涌出来。
他以双手撑在地面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不敢看就在身侧的张良尸身一眼。
“降者不杀。”
他听到了秦王的轻声,随后是密集的脚步声,以及马蹄的踢踏音。
“全军听令!放下武器!降!”
韩信低着头,闭着眼,用尽了身体中的最后一点力量嘶声吼着。
他不觉得丢脸。
眼角余光中的张良尸体提醒着他,他还活着,他很庆幸。
兵器落地的嘈杂铿锵之音不绝于耳,齐兵投降。
“陛下不喜欢人跪,下不为例。”
李信拉起韩信,脸上是不自在的僵硬。
他心中很清楚,若不是二皇帝突然赶到,这一战他就输了。
主场作战,一万秦军败给了三千齐卒,这是比伐楚那场大败更丢人的惨败!
眼前这个比他还要小的男人,兵法造诣比他高得多。兵家向来都是看战绩说话,同朝为官,示好不丢人。
“多谢。”
韩信苦笑,没有拒绝李信的好意。
面对手下败将,他这个胜利者此刻却没有丝毫优越感。李信搀着脚有些发软的韩信行走,良久憋出一句话。
“万人以下,君无敌也。”
韩信匆忙道谢了一句,没有其他言语。
其实他内心真正想的是——信掌军,越多越好。
王翦退后,大秦帝国进入四大将军时代,四大将军分别为王贲,蒙恬,韩信,李信。
两信战在德水,交在德水。
二皇帝一次上朝,笑称两位将军不打不相识,史官记之,引为佳话。
魏国灭,齐兵降,行程真正告一段落的嬴成蟜叫上随军出征的郎中令越女,半日。
一边玩球拈豆,一边笑着说:
“偷得浮生半日闲。”
武功最高,床上床下都能和二皇帝对战的越女啐了一口,玉臂横在身前挡住。
两人陷入抢球大战,最终越女放手摆烂,咬着唇问道:
“陛下为何唯独对张良网开一面。”
她对自家夫君杀人没想法,换做她早就杀了,夫君还是太大度了,但她对自家夫君可以放张良一马很是好奇。
见了这么久的猪跑,没吃过猪肉的越女现在也大致了解了嬴成蟜想法,老势力的贵族一个不留,赶尽杀绝,清出一条道来。
但为何却对份属贵族旧势力的张良网开一面?这是之前从未有过的事,愿以身赴死的魏王和周济都没能留下后代。
嬴成蟜揉扁搓圆,没有立刻开口。
放张良一马有很多种原因,占最主要部分的就是先天滤镜。
留侯张良,居功甚伟,却远离朝堂,求闲云野鹤的生活。
这位散尽家财只为亡秦的谋士榜样,对于高官厚禄看的其实一点都不重。
“张良是个聪明人,他知道我想要什么,秦国要什么。我放他离开,他一定会约束自己的子孙,不给秦国找麻烦,不给自己找麻烦。可惜,他不愿意。”
嬴成蟜真心实意地遗憾叹气,他要杀张良,早就能杀了。
越女身子缠上。
“或许张良也没想到陛下会如此果断地杀他罢。”
“不知道。”
自诩看了十年人性,看透人心的嬴成蟜,看不透张良的心。
要是知道不降的下场是立刻就死,没有一点转圜余地,言谈商议,貌比女子美的张良还会不会果断说出“亡秦者,良友也”,没人知道。
一夜过去,日上三竿的时候,韩信得到了二皇帝召见的消息。
走过严密防备的军营,一晚上没有睡好觉的韩信顶着两个黑眼圈,见到了精神奕奕的二皇帝。
他抱拳拱手,低头施礼,这是李信给他临时补的课。
“先生不必多礼。”
二皇帝笑容满面,见到韩信的一刹那就喜笑颜开收都收不住,亲自跑上去托起韩信手臂。
接触的一刹那,韩信猛然哆嗦了一下,那一瞬,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