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渐渐暗了下来,人马影影绰绰马上就要难分彼此,看不出个分明
李信策马而立,手里拽着缰绳,脚底踩着马镫,皱眉凝思这支骑兵统帅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能够完全看穿他李信调兵遣将,追击埋伏的人,为何会昏了头寻这么一条死路呢?他本能感觉这其中必有诈。
“将军,天越来越黑了,趁现在还能看的清楚,来两轮直射?”
一个背着箭筒,手中拿着木质硬弓,脸上有一道旧伤疤的千夫长凑过来建议道。
凹字地形克制骑兵不假,但可不克制弓箭。
虽然这次追击万名秦兵只有三千带上了硬弓,三千人的箭筒中只有十支箭,还有数千箭矢在路上一轮抛射用掉了。
但两万五千多支箭矢,也足够射死这不到三千的齐国骑兵两三轮了。
李信严厉眼神看过去,在朦胧夜色中熠熠闪光。
伤疤千夫长赶忙低下头,不敢对视,有些心虚。
“想抢功?”
“卑职不敢!”
凭空一声噼啪响,李信一马鞭抽在伤疤千夫长身上,正打在没有甲胄防护的位置,当即便是一道血红痕记。
伤疤千夫长闷哼一声,咬着牙,抱拳沉声道:
“谢将军!”
李信冷哼一声。
“收起你的歪心思!想要军功,要走正道!诡计是用在敌军,不是用在袍泽!”
万名秦兵一共有十个千夫长。
三千秦兵带有弓箭,归三个千夫长管制,伤疤千夫长就是三个千夫长之一。
弓箭直射杀掉这三千齐兵,以秦国军功制来算,这三千军功就会被记在三千弓箭秦骑身上,而三个千夫长的功绩是除了李信最大的。
李信指着德水边上,现在还依稀可见面孔的齐军说道:
“你能保证你的箭矢射人不射马,这军功你就拿!”
伤疤千夫长沉默不言。
不言,就是做不到……
德水边,韩信下令,所有人不得骑在马背上,将身躯藏在战马之后,将战马推出去在前面,随时做好藏到马腹下面的准备。
这位齐国上将军远望越聚越多,却始终没有动作的秦军,神情肃穆。
这是他有生以来打过最艰难的一场仗,但他冷静的外表下,藏着的却是一颗火热的心。
李信,很早就扬名天下了。
伐楚惨败错失天下名将之位,但依然是秦国有名的将军,在将军遍地走的秦国能排在前五。
以三千劣势齐军,迎战李信挂帅的的万余优势秦军,这要是能胜……
“此战过后,天下当知我韩信之名!”
韩信握紧拳头,低声振奋。
凹字地型限制住了骑兵,而以战马为依托则可以防住弓箭。
直射就躲在马背后,抛射就钻到马腹下面。
弓箭不是指哪打哪的狙击枪,以秦军齐军双方步距,秦军箭矢全射完,最多只能得到三千匹刺猬马,难伤到一人。
废掉了骑兵,再废掉弓箭,韩信将秦齐两军的差距至少缩小六成。
“李信不会射。”
涉及自身生死,张良不得不出面参与,打仗上的事他也“略懂”一点。
“韩将军对这些马可还有其他考虑。”
“自然是有的。”
目空一切的韩信不敢怠慢这位比女子还美貌的张子房,认真答复。
从韩非、嬴成蟜、吕不韦、田氏三兄弟,再到韩信,深入接触过张良的人就没有一个不重视的。
有才不在年龄长短,这个年纪轻轻的张家家主不是尚在成长的水蛇,而是已经可以搅动天下风云的蛟龙。
“田单火牛阵?”
张良轻问。
“正是如此,照猫画虎,给秦军来一个火马阵!”
韩信点点头,一副英雄所见略同的模样。
“要蒙上马眼,以免马畏惧不前,甚至掉头冲锋,乱了我们自己的阵型。”
说着话,张良率先从衣衫上撕下了一大长布条。
韩信闻言,对这位张子房更认同了。
若说能说出田单火牛阵是因为读书多,那能考虑到马畏惧的问题就绝对不是光读书能想到的。
牛脾气牛脾气,牛倔劲上来不管不顾,前面竖着刀锋也敢冲锋顶上去。
但马不一样,马会受惊,一轮箭羽可能就会把马射回去。
韩信就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蠢货纯粹是浪费生命。
“马能看到什么,是我们说了算。”
他笑着道,然后搭手在头顶,眯着眼望向密密麻麻的黑甲秦军。
“就看李信舍不舍得这三千匹马了。”
李信不舍得,马比人贵。
能训练成战马的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