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教祖父。
“鬼谷子曾对我说过几句谶语,其中一句,便是‘楚有三姓,亡秦必楚’。我起初并不知道这三姓代指都是何人,今日已然明悟了。
“一张楚,韩地的陈胜、吴广,已然起义。
“二赤帝,生于沛县的楚人刘邦,如今已为我门客。
“三楚,项梁、项羽两叔侄,在齐地楚地之间蠢蠢欲动。
“我留着陈胜、吴广的张楚。
“一是想要其分散项氏一族对楚国的号召,同号楚,陈涨则项消也。
“二是”
话说一半,见到祖父伸出一只手轻微下压,嬴成蟜知道这是暂停的意思,便住了口。
“寡人从你的口中,听出了你对项梁、项羽叔侄的忌惮,为何如此啊。”
“项梁倒没甚可想,但这项羽……”
嬴成蟜迟疑半晌,看了一眼耐心等候,毫无不耐之色的祖父,下定决心,沉声道:
“成蟜可看透未来,此人此时本该是个襁褓稚童,不知因何早生了十数年,其原本正是灭秦之人也!其生而重瞳,神勇千古无二!”
楚有三姓,亡秦必楚。
嬴成蟜一直参悟不透这八个字,一部分原因就是在他记忆中,这个时候的项羽刚刚出生,还处于牙牙学语阶段。
嬴稷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念叨了一句“重瞳”二字,没有像嬴成蟜担忧的那样揪起他说能看透未来的言语。
他的祖父对他这荒诞的言语似乎没有任何怀疑,选择了直接相信,一如从前一样。
“你继续说你的‘二’。”
嬴成蟜揉揉眼睛,又有些溢水了。
“二是我想以陈胜、吴广为饵,把藏在这浑浊水面下的所有大鱼都钓上来!
“我就是要他们小觑秦国,就是要他们以为没了皇兄,我秦国就要亡国灭种,连最近的韩地都守不住!”
秦昭襄王挑眉,面有异色。
“哦?”
嬴成蟜握住祖父的手。
“六国余孽,总以为我大秦帝国强在皇兄这个秦王,似乎六国,都是皇兄一个人单枪匹马灭掉似的。
“皇兄在位时,他们被压的透不过气,只敢缩着脑袋藏在淤泥阴沟,苟延残喘,只敢用些盗匪剪径做掩,不敢公然表反意。
“皇兄不在了,他们不知真假,不断试探虚实究竟,踢出陈胜、吴广这两个欠缺底蕴的替死鬼。
“好啊,那我就如他们所愿,给他们想要的消息好了。我不日就将皇兄已薨昭告天下,继位秦二世,要他们都知道皇兄已死!
“在他们欢喜雀跃,不能自已,尽竖反旗攻秦之时,一网打尽!我虽然不喜欢兴兵戈,但事情既然已经赶到这一步,那我也走一次兵道。
“六国余孽之心已活,便是皇兄现身也难要其再沉寂下去,战事无法避免。皇兄灭了一次他们的国,我这一次灭了他们所有人!”
嬴稷的眼睛闪亮不已。
“寡人的蟜儿,终于是长大了。想法虽好,但实施下来,可有万全把握?
“嬴政灭六国是一个个灭,这次你可是要以一对六。
“寡人攻邯郸时若只有赵,必下也。可赵、魏、楚三国合兵一出,寡人折损了二十万兵马。
“三国兵马尚且如此,六国兵马。今若寡人在位,也只想的出避其锋芒,固守函谷,等待时机,逐个击破的策略。
“斩草除根固然酣畅淋漓,但当心,玩火自焚啊。”
嬴稷持装满烈酒的酒樽摆在东。
“齐国田儋已兴,深得人心,齐人敬之爱之,五千兵卒一二日可募。其再找千头火牛,便可一复七十二城。
“此地还有一心复韩的张良,韩国虽尽在你的掌握,但焉知在韩国经营二百年之久的张家,留下的后手变数能否激起劲韩之心?”
又挪一装有羊肉的小鼎在北。
“燕国,传承最为久远,自第一任国君,周武王姬发之弟召公奭,领‘公’字号以来,一脉延续六百余年。
“燕国传承时间长,民风彪悍,但国君尽皆愿躺在故往荣耀,缅怀过去,不思未来,沉醉于固守在北方一隅。
“燕国仍在时,反而不足为虑,但如今燕国亡了一次。破而后立,亡而求变,在这境遇之下以燕人心性,或再出乐毅也。”
酒壶摆在小鼎下方,第二个小鼎则和酒壶并列。
“赵、魏两国,自晋分离,都曾为当世强国,兵锋之利,不需寡人费唇舌。二国亦如燕,亡在国君也。
“赵国王室父子相残,兄弟阋墙,尚武习胡而忘礼,以致臣不以君为王为父,欺之骗之不但不愧疚,反而引以为傲。
“魏君自魏文侯之后,历代皆是瞎子,识人不明四个字刻在了他们骨子里。商鞅、张仪,魏无忌都是何等大才,尽遭猜忌,魏灭乃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