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从何说起?甘上卿、赵大人所言皆发自肺腑,是老成谋国之论,怎么就成了逼迫皇后了?是不是涉及到你的主君嬴成蟜,姜相邦,你急了?莫忘了,你这相邦之位是陛下予之。长安君府,亦在大秦国土境内!”
吕不韦自不甘示弱,张口畅言。
其嘴上言语输出,心间却是一阵无奈。
他是长安君府门客这件事,曾经为嬴成蟜造势,是一大助力。
可当初的助力有多大,现在的阻力就有多大。
他说的再多,也对事态没有决定性扭转了。
国尉廉颇见吕不韦下场,也不再安坐,摆明车马拥护陛下遗言——长安君为秦二世。
一直缄默的荀子门生也是仗义执言,以道理说不通,就开始撸袖子露胳膊打算以武力来说通。
自从荀子得知兰陵被屠后,就病倒了,今时仍然久病在床。
早就憋了一肚子火的荀子门生,遇到这群不讲理的乱臣贼子,扑上去打了一个痛痛快快。
朝堂彻底乱了……
皇后阿房望着下面乱象,喊出的几声肃静根本无济于事,没人听得到——她没有第二声骊龙了。
这些往日对她毕恭毕敬的臣子,在始皇帝死后,对她的尊敬就开始留于表面……
她缄默了。
目光清冷,就像是一个观众,看着场中这些伶优表演。
她可以杀了甘罗立威,遵照始皇帝遗言,立长安君为秦二世。
但是后果呢?
失去了诸多世家的支持,秦国,还是秦国嘛?
关中始皇帝的死还秘而不宣,其他地区已然传遍了始皇帝死讯,那些六国余孽蓄谋已久,蠢蠢欲动啊!
不,应该是已经动了!
章台宫桌案上的那封自韩地而来的奏章,写着陈胜,吴广喊着“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口号造反了,国号定为张楚。
阿房对这两个小丑并不在意,连国号都取不明白,能成大事?
楚就楚,还张楚,还解释为张大楚国之意。
定国号是为了拉拢遗民,招兵秣马,不是想一出是一出。
这两人不足为虑,但,后来者呢?
镇压六国余孽,秦国需要秦贵族的力量。
况且,陛下的死,确实很是蹊跷啊。
自吕不韦站出来的那一瞬间,就意味着不再是正统与臣子之争,而是两派臣子争。
阿房望着争权夺利的两派臣子,终是没有一语定乾坤,她现在看谁像奸臣!
………
“当了匈奴王,不是起点,而是终点。
“大漠之上不只有匈奴,还有东胡,月氏,乌孙等胡人。你总说没有天地供你施展,如今这片旷野可是够了?
“等我下次再来看你的时候,守住地盘不算本事,再打下来点才是厉害。你要是能让他们都生活过得更好,那就更厉害了……”
嬴将闾正襟危坐,听着叔父的叮嘱,他从来没听叔父说过这么多话,像是要把所有没对他说过的叮嘱都一口气说完一样。
天明,变黑,又复明。
嬴成蟜给嬴将闾留下了三百门客,皆各有所长,其中之一就是易容特别厉害的那个。
然后骑乘快马,南下,踏上归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