闾从来没有怀疑过蒙恬会对他不利,只要横压天下的父皇尚在,蒙恬就不可能造反!
但,若是不在了呢……
“陛下薨于泰山,遗诏要长安君速回咸阳,登基称帝!”
只听了前六个字,嬴将闾就已是跌倒在地,蒙恬后续言语他根本未听清。
他自地上窜起有如一条蓄势已久的毒蛇,大力揪着蒙恬的胸襟,指节凸起白色明显至极。
“蒙恬!你要造反乎!我夷你三族!”
他宁可相信刚才还确定绝不可能背叛父皇的蒙恬造反,也不相信父皇会死。
“三公子可绑缚恬在此,恬只求尽快将此消息告知长安君,要快!要快!要快!”
蒙恬低声吼着,眼中血丝根根都要渗出血来!
嬴将闾没有最高父皇薨的准备,他蒙恬就做好了既是陛下,又是幼时玩伴死去的准备了?
但他不能像三公子一样在这里耽搁时间。
他蒙恬是秦国的将军,他要守护好这片大好河山,为了蒙家,也为了始皇帝。
三公子年幼,不知六国之能,对六国的理解仅是咸阳六王宫那些奏曲舞乐的女人。
曾和陇西侯李信在楚地折了二十万兵马的蒙恬却是清楚。六国现在表现无害,是因为头上站着一个让他们绝望的始皇帝。
蒙恬离开九原的那一日,就已听到韩地有人喊着“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口号起义了。
这还是在始皇帝死讯没有公开传出。
每拖一日,信息泄露可能就大上一些。真到了纸瞒不住火的地步,狼烟四起,而秦国新王未登基,大秦危矣!
六国余孽论秦死,听取反声一片。
这几日一直心情极好,走路都哼着匈奴民谣的嬴将闾极力要自身保持冷静。
他深深吸气的同时,身躯控制不住地颤抖,就像是身处极北冰原。
“你若虚言,大哥也保不住你。”
嬴将闾整理了一下凌乱衣衫,将颤抖的双手背在身后。
“来人,备马,去狼居胥山。”
他故作镇定地吩咐。
然后要左右士兵带蒙恬下去换身衣物,洗漱一番。
最后叫来李由,要李由跟着蒙恬回到九原郡,观察一下九原兵力分布有无异动再回来。
他不会带着蒙恬去见叔父,因为他混沌的头脑分辨不清这个消息的真假,蒙恬是忠还是奸。
所以他两路并进,他去将这个消息带给叔父,要最信任的好兄弟李由,去探查蒙恬有没有反心。
两支骑兵自高阙城而出,一南一北。
北上者三千众,南下者二十人。
…………
溃逃的老中,途沙带着收拢来的两万三千多残军,回到了匈奴大军驻扎地。
他们灰头土脸地进了王帐要找单于,掀开的瞬间就见到头曼愤怒起身,紧盯着场中的那个士兵如欲吃人。
“那逆子回了王庭?”
这位单于一脸怒色虎背熊腰,走的几步路如同狗熊一般,抓住自王庭而来的匈奴士兵皮衣领子,扯到外面指着对面黑甲兵团低喝:
“那你告诉我,对面的是谁!”
大前日派遣的使者才在对面见到那逆子,这三日秦军一直在此按兵不动。
十六万匈奴大军围得水泄不通,对面兵团无一人外逃,那逆子是长了翅膀飞回去的?
稍稍宣泄了近来都是不顺的愤怒,头曼像揪小鸡仔似的又把士兵拽回了王帐,用力扔在地上。
“那逆子被杀了,还是被关起来了。”
士兵颤颤巍巍地道:
“都,都不是,王子逼迫我们射杀了乌孙阏氏和小王子,留在王庭等候单于。说单于侧的妖姬既已清,匈奴人不打匈奴人,王子要效仿中原给单于负荆请罪。”
头曼呆愣片刻,望着委顿在地不敢抬头的士兵道: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士兵一个响头磕在地上,声泪俱下的又重复了一遍。
“啊!逆子!逆子!”
头曼大吼一声,脸颊横肉起了一层,拔出弯刀瞬间插在士兵身上。
拔出,再插,如此反复。
鲜血溅在了他的脸上,眼中,嘴里,将他打扮的形似厉鬼。
可怜的士兵被一刀又一刀地捅,替占据了王庭的王子承担了头曼的怒火。
身上皮衣为血渐染,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咕噜咕噜都是上涌的鲜血。
他双目很快失去神采,脖子一歪倒在地上,再无声息。
单于似乎仍未意识到士兵已死,骑在尸体上继续猛插,弯刀赤红,本色尽失。
在旁观摩的老中,途沙本打算极尽渲染一下高阙城的丰饶与难打,要头曼大军压境平了高阙。
但在听到了似乎不该